手势。
目送孙远离去的背影,刘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归还饶州?
凭本事借来的钱,为何要还?
况且这饶州也不算借,那就更不用还了。
……
孙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刺史府的。
他失魂落魄,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威严的府邸,门匾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刺史府”,此刻在他眼中,像一张巨大的嘴,嘲笑着他的天真与无能。
他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将此间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写成急信,盖上火漆,交由最得力的心腹,八百里加急,送回洪州。
豫章郡,镇南军节度使府。
奢华的厅堂内,灯火通明。
钟匡时看着孙远送回的密信,那张素来保养得宜的脸,先是涨红,继而铁青,最后气得浑身发颤。
“砰!”
他猛地一掌拍在身前的名贵紫檀木桌案上,案上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应声跳起,又重重落下,茶壶与茶杯瞬间粉身碎骨。
“无耻竖子!背信弃义!”
“他刘靖安敢如此,安敢如此欺我!”
钟匡时在堂中来回踱步,破口大骂。
“什么粮仓被烧!什么为了江西大局!全都是借口!无耻的借口!”
“他就是想赖着不走!他就是想吞了我的饶州!他把我钟匡时当成了什么?任人宰割的鱼肉吗?!”
堂下,首席谋士陈象,听着自家主公气急败坏的怒骂,却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越过暴怒的钟匡时,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堆紫砂残渣。
那破碎的茶杯,在他眼中,渐渐扭曲,变形……
最终,变成了他那条被主公赞不绝口的“驱虎吞狼”之妙计。
悔不当初?
不,只是他们错了。
错得离谱。
他们还在用着旧世家门阀之间的规矩、默契和道义去算计,去布局。
可刘靖这条过江猛虎,带来的却是全新的规矩。
他根本不在乎这张牌桌上的有谁,又有何等手段。
他直接掀了桌子,然后拔出刀,逼着所有人,按他的规矩来。
陈象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主公那一声声不甘的怒吼,在他耳中渐渐远去。
他终于明白。
这不仅仅是一条计策的失败。
而是旧时代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