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亲耳听着,广陵城中那些曾经与他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同僚,是如何转过头来,对我张颢歌功颂德,又是如何对他避如蛇蝎。”
张颢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快感,那是权力在握,肆意玩弄对手生死的无上享受。
“等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众叛亲离,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时候,本将再取他性命,岂不是更有趣?”
李承嗣听得脊背发凉,看着自家主公脸上那享受一切的表情,他知道,徐温的命运已经注定。
……
徐府。
直到张颢的马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徐温脸上那谦卑温和的笑容才一寸寸地褪去。
他没有立刻返回书房,而是独自一人,走进了清冷萧瑟的庭院。
秋夜的风,带着池水的湿气,吹动着他宽大的衣袍。
徐温站在池塘边,目光越过重重院墙,望向远处那座在夜色中只剩一个巍峨轮廓的王府大殿,仿佛看到了那张空无一人的王座。
“仅仅活下来,是不够的……”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里。
张颢想要他死,严可求想要他苟活,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猛地转身,迈步走向书房,步履沉稳如山,再无半分彷徨。
书房内,徐知训和徐知诰早已等候多时。
“父亲!”
亲子徐知训焦急地迎上来,再也按捺不住:“张颢那厮根本没醉!他今日种种,皆是在羞辱我们!”
“此人反复无常,今日能饶过我们,明日就能再举屠刀!孩儿看,不如趁他轻敌,先下手为强!”
“蠢货!”
徐温一声低喝,眼神冰冷地扫过这个焦躁的儿子:“你以为为父今日设宴,只是为了苟且偷生吗?”
他走到一张檀木长案前,慢条斯理地取过一方雪白的丝帕,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仿佛要擦去刚刚沾染的屈辱,擦去臣子这个身份最后的印记。
他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黑云都动不得。张颢以为他捏住了我的命脉,所以才敢如此张狂。”
徐温将擦完手的丝帕扔进火盆,看着它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他不再理会一脸迷茫的徐知训,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养子。
“知诰。”
“孩儿在。”
“你去,亲自将钟泰章请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徐知诰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犹豫,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心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