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无上的荣耀与底气。
可他一进书房,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在了徐温面前那席早已冷透的酒菜上。
他的眉梢微不可察地一皱,心中瞬间升起一丝浓重的疑惑。
徐温这只老狐狸,平日里最是讲究养生,饮食起居皆有法度,别说凉酒,便是稍烫的茶水都不入口。
今夜这是演的哪一出?
“徐指挥使深夜召见,如此大费周章,不知所为何事?”
钟泰章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对这场突兀召见的警惕。
他双脚微微分开,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发力的姿态,环顾四周,审视着书房内每一处可能的异样。
最终,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罗汉床上的徐温身上。
徐温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总是藏着无数算计与城府的眸子里,此刻竟是洗尽铅华,只剩决绝。
他没有寒暄,没有客套,更没有绕任何圈子。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张颢要杀我。”
徐温开口了。这五个字,从他口中说出,语调平淡得如同在说“今夜风大”一般。
钟泰章神色猛地一凛!
他那常年握刀的手,几乎是本能地就搭上了腰间佩刀的刀柄,身躯下意识地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强弓。
显然,钟泰章对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感到了极度的震惊。
但对方没有立刻开口。
他沉默了,眉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眼神中飞速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
震惊、疑惑、警惕、以及一丝被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奋。
徐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他没有催促,他有的是耐心。
随后徐温便将张颢欲调任自己为浙西观察使,行“明升暗降”之毒计,并打算在自己离城之日于途中设伏截杀的阴谋,简短而清晰地说了一遍。
听完这番话,钟泰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息化作一团淡淡的白雾,仿佛要将胸中的惊骇一并吐出。
他紧握的刀柄终于松开了些许,但目光依旧闪烁不定,脑海中正权衡着这突如其来的滔天变故。
徐温的话,无疑将他,将整个淮南的局势,都推到了一个生死抉择的岔路口。
“徐公的意思是?”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他知道,徐温绝不是找他来诉苦的。
“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