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正经田。
然而,接下来刺史府的举动,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分完地的第二天,刺史府就派来了专门的“农学官”,召集他们这些刚刚拿到地契的“新乡邻”,在那些坡地上忙活开了。
他们用一种王满仓几十年都没见过的古怪法子来平整土地。
那农学官不让他们顺着山坡犁地,反而要求他们必须横着山坡走,沿着农学官用石灰粉画出的一道道白线来开垦。
那农学官只说,这是刺史大人亲授的“神仙法”,只要沿着这些“龙脉线”走,就能让山地也存住水肥,收成不比平地差。
官府不仅发下了农具和种子,还调来了几头耕牛,让十几个里坊的乡亲们轮着用。
王满仓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看着那些没啥用处的坡地,竟然真的被拾掇得能种水稻了,他心中对刺史大人的敬畏,便如同眼前的江水一般,深不见底。
如今,他们住进了官府帮助搭建的新屋。
婆娘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甚至敢拿出藏在箱底许久的旧木钗,对着水盆,笨拙又认真地梳起了已为人妇的发髻。
这是她曾经以为此生再也找不回的“体面”。
而肩上的儿子,更是被养得肉嘟嘟的,手里攥着一个温热的角黍,吃得满嘴油光,笑声清脆响亮。
这一切,都拜远处那个即将登上高台的年轻身影所赐。
当刘靖携崔蓉蓉、钱卿卿等亲眷,在玄山都甲士的护卫下,登上江边临时搭建的彩棚高台时,王满仓用尽全身的力气,跟着鼎沸的人潮,嘶声力竭地呐喊起来。
那声音嘶哑而真诚,是他作为一个最底层的小人物,所能表达的最高敬意与最狂热的拥戴。
江面上,十余艘新安江水师营精心打造的龙舟一字排开。
舟身狭长,通体涂着绚丽的五彩丹漆,狰狞的龙首高高昂起,口含宝珠,目露凶光,长长的龙尾在船后翘起,仿佛随时会搅动风云。
舟上,数十名从军中挑选出的壮汉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他们头系红巾,手持沉重的木桨,一股彪悍雄壮之气扑面而来。
“咚——咚——咚——”
三通鼓响,那鼓声沉闷而有力,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原本嘈杂如菜市场的江岸,竟在片刻之间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数万道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高台之上,带着敬畏,带着期盼。
刘靖身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圆领常服,并未佩戴任何彰显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