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报?”胡三公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他伸长了脖子,探过头来,花白的眉毛挑得老高:“刺史可否容下官一观?”
刘靖从那宏伟的幻想中回过神来,大方地将邸报递了过去。
胡三公小心翼翼地接过,眯起一双昏花的老眼,将邸报凑到从窗棂透进的光亮下,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端详。
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竟是如释重负般,重重地点了点头:“虽不及朝廷官报所用之澄心堂纸那般考究,墨色也不及内廷所用之徽墨均匀,但字迹清晰,排版工整,已然……已然尚可。”
在这位前朝三品大员、见惯了宫廷各种精美印物的胡三公眼中,这份在刘靖看来粗劣不堪的邸报,竟得了“尚可”二字的评价。
刘靖不由得挑了挑眉:“三公觉得此物……可以?”
听到这声“三公”,胡三公心中一暖。
刘靖在私下里,总是称他为“三公”,而非官职“胡别驾”。
这一字之差,是尊重,也是拉拢。
胡三公沉浮一生,岂能不知其中深意?
这份看似寻常的体恤,让他这位前朝老臣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新主敬重的受用,也有一丝物是人非的感伤。
胡三公抚着胡须,颇为感慨地说道:“以民间私印而言,能做到如此地步,殊为不易了。”
“老夫曾见过一些坊间刻印的艳情话本,那才叫不堪入目,字迹歪斜,错漏百出。”
“此物与之相比,已是上上之选。林院长果然是用了心的。”
刘靖不由哑然失笑。
是了,自己终究是被后世那精美绝伦的印刷品养刁了胃口。
在这个时代,对于绝大多数挣扎求生的百姓而言,有纸,有字,能看懂,便已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新鲜事。
还要啥自行车?
他心中大定,再无半分疑虑,当即提高了声音,朝侍立在堂下的亲卫招了招手:“传我令,从府库支取百贯铜钱,送往进奏院,就说是本官赏给院中一应工匠的。”
“百……百贯?!”
胡三公闻言挑眉,连一向镇定自若的青阳散人,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胡三公皱眉道:“刺史!这赏赐……是否太重了些?!”
“百贯钱,若按我朝军功赏格,足以犒赏先登陷阵、斩将夺旗之大功!”
“如今……如今却赏给一群……一群地位低下的工匠……”他心中的震撼,不仅仅在于数额的巨大,更在于这笔钱的去向。
这完全颠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