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煞风景啊!”
顾修听着同伴们的附和,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呷了一口酒,声音中带着一丝源自江南士族骨血深处的傲慢。
“说到底,他们清河崔氏,终究是北地来的侨姓,失了根基。想我等吴中顾、陆、朱、张四姓,自永嘉南渡以来,便扎根江南,与国同休。”
“数百年来,早已是此地真正的主人。百年前,他们崔氏的先祖初来乍到,还要在我顾氏门前递上名帖,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官职呢!”
这话一出,他身边的几个同伴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
他们心中暗道:这话可就吹得有些过了。
清河崔氏再怎么说也是天下望族,即便南渡之初根基不稳,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去顾家门前求官的地步。
但腹诽归腹诽,他们脸上却立刻堆起了更加谄媚的笑容。
毕竟,顾修是顾氏嫡长孙,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核心,谁会蠢到去当面戳破他的吹嘘?
“顾兄所言极是!区区侨姓,纵然在北地显赫一时,到了我江南,是龙也得盘着!安敢与我等江南著姓相提并论!”
“正是!若非我等江南大族于背后鼎力支持,朝廷早已偏安不得,哪还有他们崔氏的立足之地!”
顾修听着这些吹捧,愈发得意,端起酒杯,仿佛指点江山一般,做出了总结。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崔瞿这老狐狸,终究是老了,眼神不济了。”
“将家族的未来,将崔氏的明珠,押在一个无根无基的武夫身上,只怕日后,有他追悔莫及之时!”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府外骤然喧哗鼎沸!
“来了!来了!”
“是迎亲的队伍!”
“天哪!好大的排场!”
一声声惊呼由远及近,仿佛浪潮般席卷了整个崔府。
前一刻还在各自交谈的宾客们,包括方才还在冷嘲热讽的顾修等人,此刻都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放下酒盏,涌向门口和庭院,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
只见远处官道尽头,一队赤色的洪流,正浩浩荡荡而来。
为首的,是数十名骑着清一色黑色高头大马的玄甲骑手。
他们身披厚重的铁甲,手持长槊,腰挎横刀,马鞍一侧还挂着劲弓与箭囊。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极有规律的“嗒、嗒”声,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一股冰冷肃杀的铁血之气扑面而来,让周遭数千宾客的喧闹声都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绝非寻常的仪仗护卫,而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百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