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冯犹龙不见得不喜欢, 但这的确是他所难以想象的, 算来还不到一年的光景, 叶家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比较起来,叶仲韶的变化反而更容易接受得多了,在冯犹龙看来还十分的可喜,钱固然是很庸俗的东西,但又实实在在是不能去避免的,人生每一日,哪一刻不是要用钱的?
冯犹龙自家是很爱钱的,是以他感到叶仲韶的变化是一种成熟的表现,不过也很好奇其中的缘故——以他对叶仲韶的了解,倘他不能问心无愧,是不能如此刻一样红光满面的,即便是腰缠万贯,也一定是惶然若失,打从心底流露.出不安来。
叶仲韶被他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面红,望了沈君庸一眼,道,“君庸,你政治学得比我好,你来说。”
这又为何和政治有关,冯犹龙便不懂了,因他并没有怎么细读过《政治与社会》,略略翻看了一下,更集中在看买活军对上古社会的阐述,以及对未来社会的想象,至于说剥削阶级云云,浮光掠影而已,实在是提不起太多兴趣来。
不过,既然好歹也看过,便不至于对二人所说的完全不知所以,冯犹龙其实也很好奇沈君庸为何能放下身段,去为海商做账房,想来都和几人于志气上的转变有关,因便听沈君庸说道,“其实从君子不言利,到君子不耻于言利,这其中的区别无非是‘正当性’这三个字——君子也要吃饭,要养家,君子不言利,是因为不必言利,君子的收入,来自于其田地的出息,若将其视为正当,那么君子的确不必言利。”
“有田地,有佃农,足够满足最低限度的生活,由此,君子所发生的一切其他活动,都不必也不愿言利,为的都是更远大更宏善之志愿,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为的自然不是利益,而是宏愿,因为利益在齐家以前便已经实现,或者在这过程中会自然地实现。”
“但买活军这里,是将地主、佃农视作剥削,既然叫做剥削,那便是不正当的东西,既然如此,君子收入的正当性便完全地失去了——买活军这里推行的是一种新的东西,讲究‘按劳付酬’,君子收入的正当性,从劳动中来。”
这说得有些玄乎了,冯犹龙半懂不懂,因为对买活军的叙述还是有些迷糊,叶仲韶便接口道,“其实便是一点,买活军这里,最光荣的便是劳动,凡是劳动,都要给予相应的报酬——譬如说,在国朝,做官是养不活自己的,若是清官,那便只能穷死。”
这一点是众人所公认的,国朝做官,的确是非贪不可,不贪真的一点钱也见不到。“是以,便可以推论出一条逻辑——国朝以为,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