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甚至是推波助澜,我们又何须做儿女之态,在这儿不舍个什么劲呢?”
“只是……只是——昔年离乡进京,献策平辽之时,又如何能想得到今日!”
这是一句有分量的话,大概凝聚了太多的岁月,那塞外冷月孤辉,犹自熠熠,袁元素颤着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最后回望了一眼窗外残日,终是决绝地背过了身子。“把劝进表拿来吧,我——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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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谈附加条件了吗?谢春华也是微微一惊,伸手拉了灯,屋内黄光闪烁亮起,她在灯下略一端详,也是心下暗惊:也就是这一会儿功夫,袁元素显著地苍老了不少,眉间沟壑分明,双目昏黄,手指轻颤,不客气地说,竟是突然间就有了一股浓浓的老人味!?这一位论年纪,还不到退休,至少还能再干个十来年呢!
得鼓鼓他的劲儿!
“日薄西山,谁能倒转?可东升西落,也同样是世间至理,太阳落下以后,难道就不会再升起来了吗?”
她一边递笔递文书,一边认真地对袁元素说,虽然按规矩不能透露太多,可谢春华还是禁不住在这番话里,加入了十二分的私人感情,以显诚挚,“您说天子迫不及待,自毁江山,可他毕竟是活下来了,他还能亲眼看着新一轮太阳的升起。难道,这不是最重要的事吗?袁大人,您是久知道如今这世道的艰难的,便是百无一用也好,成了累赘也罢,他毕竟是活下来了。”
“依我看,这个道理,便对您来说,也是同样——不管怎么样,您已经活下来了,不是吗?”
袁元素执笔的手微微一颤,一个袁字,刚开了头,便又住了动作,和谢春华对视许久,从他那骤然急促的呼吸来看,他似乎已经完全明了谢春华隐晦的暗示,谢春华微微对他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这太阳每一次落下,也就意味着一次重启新生的机会。”
“没准将来,您还能沐浴着晨晖,重新走入那朝阳之中,只要活着,就始终都有无限可能,未来的事,有谁能说得准呢?”
“……是啊。”
袁元素呵出的气,都带了些颤抖,他抿着嘴平复了良久,方才重新调匀了气息,毕竟是展现了自己身为大将的城府,缓缓落笔,续写下了后头的笔顺,用笔居然已是恢复稳健,“将来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随着素字落笔,这张‘劝进表’,基本就已经大功告成,还欠的几个名字,已是无足轻重。两人的眼神,同时在那用笔不匀的签名上停顿了片刻,又对视了一眼,袁元素居然也勾起唇角,微微地笑了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