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店里今天仍没客人,时间愈接近六点,她愈显得坐立难安。
下了班,就得回家,许童当然也在家里。
她以后怎么跟许童继续相处,怎么面对许童?
她正急得心慌,店门忽然被推开,迎面走进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约莫三四十岁,个头不高也不矮,长相普通。发丝打理得一丝不苟,一身黑色西服裁剪合身,领带板正地箍在颈前,足上蹬着双哑光皮鞋。
他穿得十分体面,垂着头摸出个皱巴巴的皮革钱夹,一张嘴,却是同陈冬道:
“来盒五块钱的烟。”
陈冬迅速收回目光,摸出盒香烟搁在柜台上。
他接过香烟,指头一下下抠动封层,语气平淡地同陈冬商量:“送个火机呗。”
最便宜的火机只要五毛钱,进价也才两毛不到。
陈冬又抽出个打火机递到他手中。
“谢谢。”他不疾不徐地说着,也不着急走,就立在店门后,点燃根香烟。目光隔着玻璃门,遥遥落在街对面。
梧桐树的阴影下,安静地停放着辆黑色的、纤尘不染的轿车。车身流畅而沉稳,车窗玻璃镀着层极深的黑膜,将周遭一切的色彩与光亮都吞噬进去。
陈冬又瞧了男人一眼,开口道:“这边有凳子,坐着等吧。”
男人愣了一瞬,回身把板凳拉到门口,大剌剌地坐了下去,目光仍直直注视着对面的动静。
他一根接一根不停抽着烟,一分一秒地消磨着时间,整间店铺上空都笼着层浅淡的薄幕,充斥着浓郁的烟草气。
陈冬反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放松下来,甚至隐隐期盼他能再多留一会儿。
嗡嗡。
男人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他翻开手机看了眼屏幕,起身又走到柜台前:“拿两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再来两条漫天游。”
一条漫天游两千块。
陈冬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街边的轿车,踩着身下的座椅,从最顶层的橱柜小心翼翼取下两个木盒:
“一万二一瓶,加上两条烟,拢共两万八。”
“嗯,”男人淡淡应了声,头也没抬,从钱夹里抽出张银行卡:“刷卡。”
待他结完账,陈冬已然把东西在礼品袋里装好,顺手摸出个红封递到他面前:“送你的。”
他掀起眼皮看陈冬一眼,唇角轻扯一下,从西装内袋掏出另一张银行卡塞进红封里:“一会儿有人来拿。”
说完,脚步直直走向街对面那辆黑色轿车,而后微俯下身子,拉开后座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