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令(1 / 2)

《流年笺》

长安城头更鼓第七响时,我数着案头烛泪。青瓷灯座里凝着半滴蜡油,恰似去年上元夜,她在朱雀门下遗落的泪珠。那时她执半阕《临江仙》,我袖中正揣着新折的梅枝,花影与墨痕在暮色里绞成麻花。

城南酒肆的梁间悬着半截铜铃,风过时发出闷响。掌柜擦拭青瓷坛的手未停,第七圈涟漪恰在"杜康"二字处漾开。"这酒,是安史之乱那年埋的。"他以竹片启封,酒香混着泥土气扑面而来,"当时有个书生,用半幅《兰亭序》换了三坛。"瓮底沉着片绢帛,墨迹已淡,依稀可辨"流年暗中偷换"。

我解下腰间玉佩,冰裂纹里凝着半滴晨露。掌柜接过时,指腹摩挲过沁色:"这裂,像极了我那坛埋了三十年的竹叶青。"他忽然指向窗外,"客官可看见那株老槐?开元年间,有位将军在此折枝为誓,说等打赢了,要用敌将首级来还酒钱。"

暮色漫过西市时,我摸出怀中木筹。这是昨日在慈恩寺求的,方丈说玄奘西行时曾用它算经文页数。此刻筹身被酒液浸得发亮,倒像是要化作渡人的船。"掌柜可知,这筹原是..."话未说完,邻桌老儒突然掷笔:"李后主说'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可他哪里知道,流年最狠处,是连恨意都蚀得干净。"

酒肆角落坐着个盲翁,怀中琵琶缺了第七根弦。他忽然拨响余弦:"开元二十三年,有个女子在此弹《霓裳》,弦断时撞翻了整坛梨花白。"掌柜添酒的手一顿,酒线在"流年容易把人抛"处断成两截。我望向瓮中倒影,自己的脸正与三十年前那个书生重叠。

"客官可要听个真事?"掌柜擦拭酒坛的手忽然加快,"天宝年间,有位画师醉后在此留画,说等画完了,要用整幅《八十七神仙卷》来抵债。"他从梁上取下布包,画卷展开时,第七位仙人的衣袂突然飘落,化作片残纸,上书"似水年华空自怜"。

我解下鹤氅押在案头,羽毛间还沾着终南山的雪。掌柜却将木筹还我:"这筹,该去更远的地方。"他指间酒珠滚落,在"流年不复返"的"返"字上砸出个小坑。此刻酒肆外传来更声,第七下恰好撞碎在铜铃上,惊起梁间栖着的半只燕子。

提瓮出门时,掌柜突然喊:"客官可知,这酒瓮原是..."我转身,见他正用竹片刮瓮底绢帛,新露出的字迹竟是"今夜何自怜"。风起,酒旗猎猎作响,三十年前的画师与我的木筹同时发出清鸣,倒像是跨越时空的应和。

归途经过平康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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