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那时我不懂,为何帝王要在这书谱里夹进自己画的怪石——如今才明白,那些扭曲的线条,原是心碎的形状。
“再饮一杯?”老翁将酒葫芦推过来。我摇头,却见葫芦上刻着“醉里挑灯看剑”的残句。辛幼安的字迹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却比任何碑刻都更清晰。原来千百年来,摔碎的何止是琉璃?那些被礼教碾碎的痴情,被权谋击碎的赤诚,被时光磨碎的壮志,此刻都在这满地碎玉里闪着微光。
晨光初现时,碎琉璃已被露水浸得透亮。老翁不知何时离去,只留下案头半阕《临江仙》。我蘸着残酒在石板上补全后半阕,笔锋竟不自觉地染上瘦金体的瘦劲。原来三十年翰林生涯,早将徽宗的笔意刻进骨血——就像这碎了的琉璃盏,裂痕里依然透着天青色的光。
收拾残局时,发现片琉璃正卡在石缝里。裂痕呈凤尾状,倒像是徽宗画过的瑞鹤图。我忽然笑了,将这残片收进袖中。或许某日,它会成为某个匠人修复古瓷的样本;又或许,会永远躺在我枕下,在每个酒醉的夜晚,叮咚出岁月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