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军机,你我都得掉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与天灾相比,个人的意志显得何其薄弱?
毛文龙当即说道:
“传令下去,所有船只调整航向,往辽东湾沿岸靠!那里有岛礁可以避风!让剩下的沙船把粮草往海沧船上转,能救多少是多少!”
“是!”
副将连忙应声,转身对着甲板上的旗手大喊,让他们用旗语传递命令。
风依旧在吼,浪依旧在拍。
毛文龙扶着湿漉漉的船舷,他从军多年,陆地上的仗打了无数,却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大的风浪里行船。
那翻沉的沙船像两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五百石粮食,几百斤炸药,还有十几个水手的性命……
“老天爷,你要是真有眼,就把这风收了!”
毛文龙对着怒号的海风低吼,声音很快就被浪涛吞没。
时间流逝。
渤海的风浪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铅灰色的浪涛像一堵堵移动的墙,不断拍打在船舷上,溅起的水花在甲板上积成了浅浅的水洼。
毛文龙望着那几艘正在艰难打捞物资的海沧船,眉头拧得更紧了。
粮食损失些倒无妨,天津卫的粮仓还能再补,可这逆风却像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拽着船队的尾巴,让原本就不算快的航速,又慢了三成。
“将军,沙漏又漏完了,这一个时辰,才走了不到十里地。”副将捧着湿漉漉的沙漏,声音里带着无奈。
毛文龙接过沙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他当然清楚渤海的季风规律:三到五月,刮的是东南风,从天津到皮岛,借着风势,三五日便能抵达,船帆鼓得满满的,连划桨的弟兄都能省些力气。
可如今是六月下旬,季风早已转向,刮起了西北风,船队等于顶着风往前挪,每走一步都要费上双倍的力气。
“照这速度,怕是要比原计划多走七八天。”
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那里是皮岛的方向,更是赫图阿拉的方向。
出发前,他与熊廷弼约定,六月末必须抵达皮岛,与岛上的驻军汇合,趁着建奴主力在辽东与明军对峙,突然奔袭赫图阿拉,端了努尔哈赤的老巢。
可这逆风,硬生生要把行程拖到七月初……
“但愿别误了大事。”
赫图阿拉的防务本就空虚,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等努尔哈赤回过神来,再想突袭,难如登天。
他正忧心忡忡,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