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入海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跳板刚一搭稳,甲板上的士兵们就像潮水般涌了下去。
卢剑星和沈炼互相搀扶着,踉跄地走下跳板。
当脚底板触到带着沙砾的地面时,两人几乎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积攒了十天的海风,全都吐出来。
“二弟、三弟……”
卢剑星的声音沙哑。
“咱们……总算到了。”
沈炼点了点头,望着岛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忽然笑了起来。
“到了……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现在沈炼姑娘也不想了,只想要睡个好觉。
只能说,男欢女爱,只能在闲下来的时候去想的。
在沈炼等人身后,一声粗狂的声音响起。
“这便是皮岛?”
赵率教一脚踩上码头的碎石地,坚实的触感从靴底传来,让他紧绷了半月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他扶着腰间的佩刀,抬眼望向眼前的岛屿,忍不住咂舌。
海岸线像被巨斧劈开的墨玉,蜿蜒着伸向远方,远处的烟台峰顶着层薄雾,看着竟有几分壮阔。
“赵将军有所不知,这岛又名椵岛。”
身旁的皮岛老兵接口道:“在鸭绿江口东边的西朝鲜湾里,说是山脉沉到海里形成的,底下全是些硬邦邦的石头。”
赵率教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指间捻了捻,沙砾簌簌从指缝漏下,混着几片细碎的贝壳。
他眉头渐渐拧起。
难怪毛文龙说“椵岛地皆沙石,无一片可耕处”,这结晶片麻岩构成的土地,别说种庄稼,怕是连野草都长不旺。
远处的山坳里稀稀拉拉搭着几间草屋,炊烟稀薄得像随时会断,显然岛上的军民日子过得紧巴。
“原来如此。”
赵率教站起身,望着那些正在卸船的士兵,总算明白毛文龙为何拼着风浪也要运粮。
这岛根本养不活六千大军,每一粒米都得从天津、登州转运,稍有耽搁,岛上就得断炊。
正思忖间,毛文龙的声音从码头那头传来:“诸位将军,随我来!”
他一身湿漉漉的铠甲还没换,腰间的玉带沾着海水,却顾不上休整,大步朝着岛屿中心走去。
穿过几片低矮的灌木丛,眼前出现一座简陋的院落。
夯土砌的墙,茅草盖的顶,门口挂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游击府”三个字,墨迹还新鲜着,显然是新盖的。
院子里的石碾子上还堆着没清理的碎石,墙角的石灰浆都没干透,透着股仓促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