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竹没回头,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侍女没再说话,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临走时替她掩好了门。她从窗台上跳下来,赤足踩在铺着绒毯的地面上。绒毯很厚,踩上去像陷进云朵里,可脚心还是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那是潮霜星骨子里的冷,连最温暖的绒毯也捂不热。
她走到床头,抱起那座冰雕宫殿。白天被爸爸的星尘焐得微暖的冰面,此刻已经凉透了,指尖触上去,像碰到一块被月光浸过的玉。她把冰雕凑到眼前,借着从冰窗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着那些繁复的窗棂花纹。
爸爸说,等她能画出这些花纹,他就回来了。
可那些花纹太复杂了,像纠缠在一起的星轨,一根线绕着另一根线,弯弯绕绕,根本看不清起点和终点。筱竹皱着眉,伸出手指沿着冰雕的窗棂描摹,冰凉的触感让指尖有些发麻,也让心里那点模糊的委屈变得具体起来。
“坏人。”她对着冰雕小声嘟囔,“故意画这么难。”
话虽这么说,手指却没停下。她记得爸爸的样子,记得他长袍上流淌的星尘,记得他说话时眼角的笑意,这些记忆像刻在冰里的图腾,清晰得不会被风雪磨掉。可这些记忆越清晰,就越衬得此刻的宫殿空旷得让人难过。
她忽然想起妈妈。
关于妈妈的记忆很模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雾。她只记得妈妈的手很软,抱着她的时候,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冰兰花香气;记得妈妈会坐在窗边,用银白色的线给她织斗篷,阳光透过冰窗落在妈妈的头发上,会泛出柔和的光晕。
可后来,妈妈就躺在了冰川深处的石床上。爸爸说,妈妈太累了,要睡很久很久。筱竹问过爸爸,妈妈什么时候醒,爸爸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再后来,她就不敢问了,她怕看到爸爸眼底那片像冰原一样空旷的悲伤。
“妈妈,爸爸又走了。”筱竹抱着冰雕,走到房间角落的石台前。石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冰盒,里面装着几片干枯的冰兰花——那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轻轻打开盒子,把冰雕放在旁边,“他说等我画会窗棂就回来,可我好像画不会……”
冰兰花没有回应,只有干枯的花瓣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哑光。
筱竹对着冰盒坐了很久,直到冰钟敲了十下,才站起身,把冰雕放回床头。她脱了外衣,钻进铺着羽绒的被窝里,被子很暖,却挡不住从心底漫上来的寒意。她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