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有限,他应该循规蹈矩把自己的疑惑点叙述完整,于是他照葫芦画瓢耍起了形同绕口令的连环轰炸式提问。
“我想不通原因,为什么要在混乱的世间,寻找不合适自己的一席之地?为什么宁愿被坏人抓走几次,也不愿意良禽择木而栖?我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明知没有话语权,还敢和海贼谈条件?”
弥娅也想不通原因,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偏缺的是心眼。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位长途跋涉的旅行者,因为在一条道路走得太远,已经忘了为何会出发,又想前往何方。只顾不停地走,盲目地走,哪怕这条路的尽头,没有地方可以给她驻留。
一路低调保持着沉默,当两人抵达蓝多里的码头时,女孩令他刮目相看的面容顿时乌青,就差雷电轰鸣。自负的笑声促狭狂妄,继而吐滤几口浊气,启动岸边的快艇朝母船的位置靠拢,像离开水面跳上龙门的鲤鱼。波涛激流卷动船身泛起数不胜数的浪花,可想而知莫比迪克号不能招摇过市停泊在醒目的岸边,依然是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气定神闲的绑匪倏忽松开缚紧女孩的同时,一群海鸥正围绕着孤帆远影碧空尽的海贼船来回翱翔;有的停歇在铁甲舰首低鸣,有的模仿情侣在海面嬉闹骂俏,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半晌,流淌喉间的锈哑笑喑虽悲无伤,经海风揉碎后依稀传来钟磐泠音。
女孩的瞳仁攒起清亮的色彩流转,搭配不强不弱的阳光缱绻于因化过淡妆而略显成熟的侧颜,简直美得不可方物。一切都像艺术家用丹青妙笔绘制而出的画卷,千疮百孔的心灵仿佛在刹那间得到洗涤,无法形容那种舒适惬意的感觉。
“其实,每一出悲剧降临前,人都有选择权,与人的性别阅历强弱贫富无关。失之东隅收其桑榆,谁规定站在人生的岔道口时,就非要选条绝路给自己走?”少女自言自语的音量低如蚊蚋,却无比精准地捣向旁听者的耳蜗。
“人的命运都应该由自己把握,可是当每个人竭尽全力去完成自己使命,轮到想要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却迟钝地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本身就是命运的一种安排。大多数海贼都不信命,可我们小女儿家没有反抗不公命运的力量,由不得我们不信。”
“没错,我们海贼不信命,信也不会听天由命。”阿帕森沙哑的嗓音鬼使神差透出一丝笑意,似赞赏,又似嘲讽。如果说他方才只停留在对她略感兴趣的阶段,现在则是上升到想挖掘她秘密的地步,“不妨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