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无边无际、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冰冷。
虞烬的意识从混沌的痛楚之海中缓缓上浮,首先感知到的便是这刺骨的寒意。身体仿佛被浸在万载玄冰之中,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头都在无声地尖叫。
然而,这冰冷又与蚀骨寒泉那种带着侵蚀性的阴寒截然不同。它纯粹、干净,带着一种绝对的死寂,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渊之水。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了片刻,才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并非焚骨窟那跳跃的魔焰和狰狞的熔炉,而是一片纯粹的、近乎永恒的黑暗。没有光源,光线仿佛被这空间本身所吞噬。
身下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她微微侧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通体由某种深黑色玉石雕琢而成的平台上。玉质温润,却散发着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玄冰玉床。
空气凝滞得可怕,没有一丝流动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声音。熔炉的咆哮、锁链的拖曳、痛苦的哀嚎…所有属于焚骨窟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这里是绝对的寂静,绝对的冰冷,绝对的黑暗。
沉渊静室。
「夜枭……带我来这里的……」虞烬模糊地想起焚骨老魔最后的嘶吼。她尝试移动手指,一股钻心的刺痛立刻从遍布全身的暗红魔纹上传来,提醒着她不久前那场恐怖的折磨。
魔纹依旧存在,如同烙印在皮肤与灵魂上的荆棘,但搏动却变得极其微弱、平稳,不再带有失控的狂躁。体内那狂暴冲突的能量乱流,也诡异地平息了,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被强行镇压后的虚弱和冰冷。
玉铃铛碎片紧贴心口,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的暖意,如同这死寂冰渊中唯一的篝火,艰难地维系着她的生机,也隔绝了一部分玄冰玉床的恐怖寒意。
「娘……」母亲柳含烟温柔的笑容和玉铃的清音在意识中一闪而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心痛,却也像一剂强心针,让她濒临涣散的精神猛地一紧。她死死咬住下唇,压下翻涌的悲恸。「不能沉沦……不能!」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攫住了她。
在这绝对的死寂与黑暗中,她的感知,尤其是对体内那些暗红魔纹的感知,竟被放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没有外界的干扰,没有痛苦的撕扯,她仿佛能清晰地“听”到魔纹内部传来的、低沉而原始的脉动——如同地底深处岩浆的奔流,带着硫磺的气息和血腥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