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站在院外,琴音更清晰了,是首他未曾听过的曲子,调子舒缓,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拂去衣袖上的落英,轻轻推开了院门。
院内种着几株白牡丹,开得正艳,花香混着淡淡的墨香,萦绕在鼻尖。还有几株芭蕉,翠色的叶片上还挂着晨露,琴音正是从正屋传来。
他循着声音走到屋前,才发现屋内挂着一道半透明的素色帷幕,帷幕后,朦胧光影间,一道倩影跪坐在琴案前。
乌黑的青丝用一支赤金嵌珠钗绾着,余下的发丝垂在肩头,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
郑玉卿。
这是萧若风心里唯一的念头,也是一片空白脑海里,唯一清晰的三个字。
他立在帷幕外,没有出声。浅杏色的衣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眉宇间带着皇室宗亲特有的矜贵,却又因常年习武,多了几分沉稳气度。
而帷幕内的郑玉卿,一身浅蓝色曳地长裙,裙摆绣着暗纹兰草,青丝半挽半披,素手搭在琴弦上,清贵得像一幅水墨里走出来的仕女图。
此前无论是父皇那里见过的画像,还是及笄礼上遥遥一面,只觉得不似人间该有的人物。
可此刻隔着帷幕看她更真实了一些,浅蓝色的曳地长裙衬得她身姿愈发纤细,素手搭在琴弦上,连指尖都透着几分清冷的雅致,倒比初见时,多了几分鲜活的模样。
两人就这么隔着帷幕站着,谁都没说话。
琴音早已停了,只有风吹过牡丹花瓣的声音,还有萧若风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他能感觉到,帷幕后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好奇,倒没有初见时的疏离。
终于,还是郑玉卿先开了口,声音清泠,像山涧的泉水,隔着帷幕传来,竟带着几分歉意。
“琅琊王殿下,今日是我托兄长的名义相邀,并非他有要事,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郑玉卿自然要把这件事周全了,省的有人挑理。
萧若风回过神,压下心头的悸动,语气依旧温和,就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生气。
“六娘子不必多礼,既是你相邀,便是我的荣幸,谈不上见怪。”
他刻意放软了语气,连称呼都是极为亲近的六娘子,那句颇为孟浪的阿璇被咽了回去,目光紧紧盯着帷幕后的倩影,等着她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