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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矩,新来的妃子需要给皇后敬茶。
瑞珠无声上前一步,手中捧着的雕漆托盘上,一盏青玉莲瓣茶盏热气袅袅。
郦知媋接过,双手奉上,姿态无可挑剔:“请娘娘用茶。”
郭皇后盯着那盏茶,如同盯着毒药。满殿目光都胶着在她身上,看她如何发作。她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手却纹丝不动:“本宫,可不敢当婕妤这杯茶。官家心尖上的人,若烫着了,本宫拿什么赔?”
我就不接,看你怎么办。
郭皇后得意地想。
空气几乎要迸出火星。
郦知媋举着茶盏,手臂稳如青松,眼神澄澈无畏,只静静等着。
郦知媋一动不动,只是暗自想着,我可是练武的,就这点力量,我可以蹲一天。
就在这紧绷欲断的弦上——
“皇后此言差矣。”
一个温润平和,却自带无形重量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
所有人悚然一惊,齐刷刷望去,慌忙跪倒一片:“参见官家!”
赵祯一身朝服,显然是下朝了立马就赶过来,他负手踱入。
他面容温润如玉,眼神却如深潭,扫过满地狼藉,掠过郭皇后煞白的脸,最终落在捧着茶盏、身姿笔直的郦知媋身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心疼。
他径直走到郦知媋身侧,并未虚扶,只温声道:“郦婕妤一片诚心,皇后就饮了吧。”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圣意。
郭皇后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赵祯的目光看似温和,却带着帝王的威严沉沉压下。她指尖颤抖,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到那滚烫的杯壁。
瑞珠目光微凝,指尖几不可察地一弹。一股极细微的劲风掠过,那青玉盏的温度瞬间变得只是温热。
郭皇后毫无察觉,只觉指尖一烫,猛地缩回半分,又在对上赵祯平静目光时,硬生生忍住。她几乎是夺过茶盏,看也不看,胡乱沾了沾唇,便将茶盏重重顿在身旁宫女慌忙捧上的托盘里,发出刺耳一声响。
赵祯将一切收尽眼底,他未说什么,只是极淡的看了一眼瑞珠。
“茶……本宫饮了。”她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婕妤,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