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翎昭月猛地从云锦软榻上坐起，额间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浸透了身下绣着鸾鸟纹的锦枕。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要撞碎肋骨，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溺水般的窒息感，弱水刺骨的寒意仿佛还黏在魂魄上，千名死士的灵力划破空气的锐响，仍在耳畔嗡嗡作响。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从颤抖的指尖移开，缓缓扫过寝殿。
沉香木打造的拔步床，挂着绣满 “月亮” 纹样的鲛绡帐；墙角的博古架上，摆着母亲常曦景若生前最爱的青釉弦纹瓶，瓶中插着的还是昨日刚采的五神山特有的凝露草；就连窗棂外飘进来的风，都带着她记忆里熟悉的、混着檀香与花蜜的暖甜气息。
这里是她的寝宫，皓翎国五神山的昭华宫。可她分明该是死了的。
182 岁那年，她从常曦部族地，行至汤谷时遭遇埋伏，暗卫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她护到弱水畔，她看着追来的死士头领胸前刻着的西炎王室徽记，皓翎昭月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纵身跳下了弱水。
之后数百年百年，她的神魂飘荡在天地间，看着皓翎一点点走向覆灭，看着她在意的人一个个死去，怎么会突然回到这里？
昭月猛地攥紧双手，指尖触到的是细腻光滑的肌肤，没有一丝伤痕，更没有神魂飘荡时的虚无感。她踉跄着起身，扑到殿中那面铜镜前，镜中的少女身着月白色寝衣，墨发松松挽着，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可那双眼睛里的沉静与锐利，却不是寻常 130 岁神族该有的。这是她 130 岁时的模样，是她还没经历汤谷刺杀、还没定下与蓐收的婚约、更没见过西炎王室野心的年纪。
“130 岁……” 她喃喃出声，指尖轻轻抚过镜中自己的脸颊，指腹传来的温热触感让眼眶骤然发热。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想起母亲景若，那个出身常曦部、母族是白虎部的天之骄女。母亲五百多岁时嫁给还是王储的父亲少昊，以常曦部的兵力为盾，以白虎部的财富为矛，一步步帮父亲巩固势力。600 岁时生下她，待她到 80 岁那年，北地蛮族叛乱，刺客的剑直刺父亲心口，是母亲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前面。她至今记得，母亲倒在父亲怀里时，最后看她的眼神，满是 “吾女昭昭，此后需自珍重” 的牵挂。
母亲死后，父亲少昊登基，100 岁的她被立为皓翎王储。那时的父亲，待她是极好的 —— 亲自教她处理政务，让她跟着青龙部的长老学兵法，甚至为了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