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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阿弃的哭声才渐渐止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像只兔子。她偷偷看了东华一眼，见他正垂眸看着自己，目光深沉难辨，脸颊又是一热，慌忙移开视线，小声嗫嚅道：“将军……您……您饿不饿？还有……还有水……”
她说着，就想起身去拿水囊和剩下的地根。
“别动。”东华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他看着她憔悴的小脸和眼底的青黑，知道她这一夜定然也是耗尽心神，未曾合眼。“你歇着。”
他自己尝试着动了动，想要坐直些，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让他瞬间白了脸色，额角渗出冷汗。
“将军！”阿弃吓得连忙扶住他，不敢再乱动。
东华缓过那阵咳嗽，靠在岩壁上微微喘息。他内视己身，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强行冲破封印和服用过量冰魄草的后遗症远比想象的严重，经脉受损严重，力量十不存一，那魔族烙印虽然被暂时压制，却如同蛰伏的毒蛇，并未根除。这具凡躯，依旧是千疮百孔。
但……至少，他还活着。而她，也在。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阿弃身上，看着她因为担忧而紧蹙的眉头，和那双依旧清澈、却因为经历了生死而多了几分沉静的眼睛。
“阿弃。”他忽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不是“石头”，也不是其他。
阿弃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东华看着她，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活着。”
阿弃怔住了。她看着他深邃的紫眸，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冰冷，也没有了昨夜疯狂的混乱，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仿佛看透了无尽时光的平静与……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沉重。
她似懂非懂，却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用力点了点头：“嗯！将军也要活着！我们……我们一起活着出去！”
东华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坚定和依赖，心中那片万古冰封的荒原，仿佛被这稚嫩却炽热的誓言，悄然融化了一角。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石缝外，北荒的风雪似乎永无止境。
前路依旧凶险未卜。
但这一刻，在这狭小、简陋、危机四伏的方寸之地，两颗在绝境中相互依靠的心，却仿佛找到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