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的画室里，炭笔在粗糙的纸面上沙沙作响。他画的不再是宏观的现场，而是聚焦在那双扭曲的手上。腕关节不自然的屈曲，指骨的僵硬角度，每一处细节都被放大、强化。他试图将自己代入凶手的视角——为什么要这样摆放？这双手想表达什么？是想捧住虚无，还是想推开近在咫尺的死亡？
他放下炭笔，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解剖室。
“苏法医，关于死者双手的固定物，还有更具体的发现吗？哪怕是极微量的残留，可能指向胶带、特制胶水，或者其他任何东西。”他的声音因为专注而略显低沉。
解剖室里，苏眠正在电子显微镜下观察从死者指甲缝和关节褶皱处提取的微量残留。听到沈翊的问题，她调整了一下焦距。
“残留物极少，且成分复杂。”苏眠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回响，“初步判断含有改性淀粉、某种合成聚合物的降解碎片，以及……非常微量的植物蜡成分。这种组合……不像市面上的普通胶粘剂。”
她顿了顿，似乎在翻阅数据：“植物蜡的成分分析显示，与本地常见的芦苇蜡质有细微差异，更接近一种人工培育的观赏性灯芯草的蜡质。这种灯芯草通常用于……编织工艺品。”
“工艺品？”沈翊敏锐地抓住这个词，“手工编织？固定双手的，会不会不是胶带，而是某种……浸过胶水或自带黏性的植物纤维？比如，处理过的灯芯草茎皮？”
这个推断让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可能性存在。”苏眠回答，语气里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有严谨，“灯芯草茎皮纤维具有一定的韧性和吸附性，如果经过特殊处理，确实可以暂时固定关节，并在水中逐渐溶解。我会对残留物进行更精细的色谱分析，尝试分离和确认具体成分。”
“另外，”苏眠补充道，“毒理筛查有初步方向了。血液中检测出异常高浓度的洋地黄毒苷，一种强心苷类药物，过量会直接导致心脏骤停。这与心肌细胞的变性迹象吻合。”
洋地黄毒苷？这通常来源于植物，如毛地黄。
“颈后的皮肤样本呢？”沈翊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