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撕毁赌约,血月凌空降临长安。
银眸少女踏碎城墙,守城弩箭在她指尖化作飞灰。
宁缺背着桑桑在废墟中狂奔,她的身体正在被昊天意志强行占据。
“容器终归是容器。”银眸少女轻笑,“凡人的情爱,可笑。”
当元十三箭的锋芒锁定桑桑心口时,箭尖却开始颤抖。
宁缺看见桑桑残存的意识在神性中挣扎。
“这一箭,”他嘶吼着拉满弓弦,“你猜我射不射得出去?”
血月,悬在长安城头。
那轮月亮仿佛被浸泡在亿万生灵的腥血之中,红的发亮,红的粘稠,红的令人窒息。它取代了太阳,蛮横地霸占了整个天穹,将不祥的、令人骨髓发冷的红光泼洒下来,将这座千年雄城浇了个透心凉。曾经巍峨的城墙,此刻在血光里如同剥落了所有金漆的朽骨,狰狞地暴露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还有一种更沉重的、令人绝望的腐朽气息,那是秩序崩塌、世界被强行拖入末路的味道。
昊天,撕毁了与夫子的赌约。
没有征兆,没有宣告,毁灭如同冰冷的铁锤,直接砸碎了人间最后一点侥幸的幻想。
“呜——嗡!”
刺耳的机括绞弦声撕裂了死寂。城墙上仅存的几座巨大守城弩,在守将嘶哑绝望的吼声中,迸发出人类面对灭顶之灾时最后的咆哮。手臂粗、丈余长的精钢巨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拖曳着刺目的符光,如同数条扑向苍穹的愤怒蛟龙,目标直指城外那个悬空而立的渺小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
她悬浮在破碎的城墙豁口之外,赤足踏着虚空的涟漪。一袭素白的长裙在血月腥风里纹丝不动,纯净得不染尘埃,却又冰冷得毫无生气。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轮纯粹、漠然的银色漩涡,旋转着,倒映着脚下这座燃烧的城池,倒映着蝼蚁般挣扎的众生。那银眸深处,是亘古不变的、俯瞰尘埃的绝对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