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离府城很远,这次过来原本借住在何婶子的家中,这眼见的是不敢再去了,只来得及在天黑之前找了一间土地庙,庙祝年纪大了,心肠软,挨不住两个孩子的哀求,许他们暂时栖身一夜。
是夜微凉,月光透过木头窗格的稀缝,落在庙里,宛如流水。
地面冰冷,赵子默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让谢云嫣躺着,他自己就坐在旁边,靠着柱子,安静地看着她。
谢云嫣躺在那里,翻来翻去滚了半天,翻过身来,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赵子默。
赵子默叹了一口气:“嫣嫣,你别再想了,那些豪门大户人家,我们本来就高攀不起,也没什么可惜的。其实,原来该由我来照顾你,让你衣食无忧,但如今却要靠你费心费力地为我着想,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谢云嫣戳了戳赵子默的手臂,软软地道,“我知道阿默是个有本事的,这次不行,还有以后,你总会有机会出人头地,说好了,到时候,我就跟着你享福。”
赵子默有些发愁:“别说以后,家里的米粮快吃完了,银钱也用尽了,赵家不能接济我们,眼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谢云嫣眨了眨眼睛:“我早就想好了,不如,我们一起去长安找我娘吧,她出身富贵官宦之门,听说后来也嫁得不错,家里应该有钱,肯定能赏我们一口饭吃,毕竟我是她的亲生骨肉,这点情分总要给的。”
当年,谢家甫一出事,谢云嫣的生母苏氏就自请离去,丝毫不顾尚在襁褓中的女儿,随后立即另嫁高门,这十二年来,更是没有半点音讯,情意之薄,可见一斑。
但赵子默见谢云嫣说得高兴,也不去驳她的意思,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好。”
谢云嫣顿了顿,大约自己也觉得不太可靠,又道:“或者,我们去幽州找孟伯伯,当时他嫌弃你年纪太小,不让你从军,如今你又大了一岁了,指不定就行了。”
孟青阳与谢知章本是故友,谢知章到了凉州之后,多亏了有孟青阳多方照拂,才带着女儿安身了下来。
而赵子默的父亲本是孟青阳的下属,当日,孟青阳见赵父家境殷实、大有前程,遂做主保媒,给赵谢两家定下了儿女亲事,那时节,旁人都道是谢家高攀了,谁也料想不到日后的种种变故。
赵父死后,孟青阳本来是劝谢知章退了那门亲事,谢知章却不愿辜负前盟,当时还曾戏言:“无妨,我也就嫣嫣一个闺女,就当给她招个上门女婿了,日后,我靠这两个孩子给我养老。”
而今,子未长成,亲已不在,而故人,更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