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业答道:“你有上进之心,这是好事,就是你不主动提起,下回京都府衙再来借调,学中也是会推举你在前头的。”
又道:“你且安心读书,只要把学问做好,一应都会有的。”
这话若是说给寻常学生听,多半只觉得是鼓励。
但蔡秀心性敏锐,从这寥寥几句,立刻就察觉到对面人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也不会为自己争取一点。
这种时候,没有利益交换,强求是无用的。
还是自己人微言轻,若是换个真正奢遮子弟在这里,他哪里会如此打发?
想必早已扫榻而迎,不用自己开口,就打点好一切了。
这般想着,蔡秀原本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勉强应了,方才告辞。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就又被叫住。
那司业把茶叶、墨条往前推了推,笑道:“我年纪大,眼下茶喝得少了,也不如年轻时候讲究什么纸墨,倒是你,正是举业建功之时,应当多学、多练,多用好的。”
说完,他又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一小提东西放在桌上,道:“这是昨日学生来看我时送的糕点,你既来了,把这一包拿去吃吧。”
蔡秀忙道了谢,拿了那糕点,又把自己东西收好,出了教舍。
此时天色早已黑了。
他把东西提在手上,偶然遇得其他先生、主簿、学正等等,便上前打招呼,又有意无意间把那手中提的露出来,笑称是司业关爱学生,特地给的,又问众人要不要尝尝。
然而等出了教舍,走了一路,眼见就要回到学舍,正巧边上有一片竹林,他看左右无人,走进林间,把那一包东西外头油纸拆开,由那一块块淡黄色,带着微微绿豆香气的糕点全数抖落在地。
等倒完了,蔡秀上得前去,拿脚狠狠踩了几下,踩成一团烂泥,才冷哼一声,又将那油纸收进怀里,仍做一副从前挺背昂首仪态,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他就借口得了急病,也不再管什么批改试卷事,天还没亮就出了国子学,接连找了好几位旧交,俱是高官、奢遮之后。
而另一头,两条街外的宋家食肆,宋妙也是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她把出摊的一应东西备好,只今日又多了甜胚子跟雪蒸糕——这两样是预备去巡铺的路上沿途兜卖的。
一开门,果然外头好些个学生已经坐着等了,还有那等聪明的,竟是随身带了布垫在地上,拿了书正摇头晃脑诵读。
见得宋妙开门,众人连忙收布的收布,收书的收书,乌眼鸡似的围了过来,又此起彼伏地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