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中央,有一片不大的空地,算是“晒场”,此刻却空无一人。不是时候。
瘸爷半倚在村口那株虬结扭曲、树皮漆黑如铁、散发着微弱硫磺味的“鬼哭木”下。他只有一条左腿,右腿自膝盖以下空空荡荡,一根磨得油光发亮、顶端嵌着块锋利兽骨的硬木拐杖斜靠在树身上。他脸上沟壑纵横,如同干裂的河床,一只眼睛浑浊得如同蒙尘的劣质玻璃珠,另一只……只剩下一个深陷的、边缘带着狰狞灼烧疤痕的黑窟窿。他仅剩的那只浑浊眼睛,死死地盯着头顶那片布满裂痕的、令人窒息的天穹,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抠挖着树皮,留下几道新鲜的、渗着暗黄树汁的划痕。
“牧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锈铁在摩擦,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严厉,“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抬头!别往天上看!那上面……有钩子!”
他猛地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仅剩的独眼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死死钉在不远处泥沼边的一个小小身影上。
秦牧。
十岁?或者更小?长期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格外瘦小,裹着一件明显大了几号、由各种破旧兽皮和坚韧水草胡乱缝缀而成的“衣服”,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小腿细得像麻秆,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他背对着瘸爷,蹲在泥沼边,小小的身影几乎要陷进那片散发着恶臭的、不断冒着气泡的墨绿色淤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