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没有听出他邀请中的同情与怜悯。“我有话要说,说完就再也不说了。那个黑鬼占有了我,如果你们这些高贵的绅士不管不问,那你们就是一群臭胆小鬼,你们全都是臭胆小鬼。你那些装腔作势都没用——你的什么‘小姐’、‘马耶拉小姐’,全都没用,芬奇先生……”
随后她真的哭起来了。她的肩膀因为愤怒的抽泣而颤-抖着。她说话算话,再也不回答任何问题,甚至连吉尔默先生也不能使她回心转意。我猜,如果不是因为她可怜无知,就凭她在这里的表现,泰勒法官早就以藐视法庭罪把她送进监狱了。我不清楚阿蒂克斯在哪方面沉重打击了她,不过他并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快感。他垂着脑袋坐在那里,马耶拉走过他桌边时扫了他一眼,我从没见过谁用那么仇恨的眼神看别人。
吉尔默先生告诉泰勒法官,控方提供证据已毕。泰勒法官说:“我们都该歇歇了。休庭十分钟。”
阿蒂克斯和吉尔默先生聚在法官席前耳语了一番,随后他们离开法庭,从证人席后面的门出去了。这对我们大家是个伸懒腰的信号。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坐在凳沿上,都有些麻木了。杰姆站起来打着哈欠,迪儿也一样,赛克斯牧师则用帽子擦了擦脸。他说,气温起码有三十二度。
安德伍德先生此前一直安静地坐在给媒体保留的座位上,用他海绵般的大脑收集着证词,这时,他那双满是敌意的眼睛开始向看台上巡视,正好和我对上了眼神。他哼了一声,转移了视线。
“杰姆,”我说,“安德伍德先生看见我们了。”
“没关系。他不会告诉阿蒂克斯的,他会把它放在《论坛报》的社交栏目里。”杰姆又回头对迪儿解释起来,我估计在讲他认为这场诉讼中比较精彩的部分,不过我却没看出来。阿蒂克斯和吉尔默先生没有就任何问题进行长时间的辩论。吉尔默先生的公诉做得好像很勉强,证人像驴子一样被牵着鼻子走,却很少提出反对。不过阿蒂克斯曾告诉过我们,说在泰勒法官的法庭上,那些对证人证言死搬法律的律师,常常会被法官发出的严厉指令弄得下不来台。他告诉我这些的意思是,泰勒法官虽然看着懒散,好像是一边打瞌睡一边审案子,可他的判决却很少被推翻,这就证明了他的优点。阿蒂克斯说他是个好法官。
过了一会儿,泰勒法官回来了,爬进了他的旋转椅。他从背心口袋里拿出一支雪茄,仔细研究起来。我捅了一下迪儿。通过了法官的检验之后,那支雪茄就被狠狠地咬了一口。“我们等会儿再下去看他,”我解释说,“他会嚼上一下午的。你看着吧。”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