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并非沈老爷,而是负责伺候沈少爷衣食起居的丫鬟。
莫非就连这丫鬟也有问题?
江连横把便签反扣在书桌上,夺过沈少爷手里的狼毫笔,歪歪扭扭地写道:
“少爷若有不便之处,可以把要说的话写下来。”
沈志晔看了看,立马拧起眉心,拼命摇头,似乎不是不想写,而是说来话长,笔下难以详尽。
江连横见状,换了一张纸,提笔又写:“既然如此,可来我屋内详谈。”
沈志晔惊慌失措,恨不能手脚并用,连忙否决,这次不是不情愿,而是怕了。
怎么也想不通,地主家的二少爷,何以在自家碉楼里怕成这样?
江连横实在费解,转过身来,不由得跟赵国砚面面相觑。
三个大男人,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地僵在了原地。
少顷,沈志晔示意两人稍安勿躁,旋即提笔又写:“明日下午三点,庄园后院,貂笼附近,或可面谈——”
江连横的目光随笔锋而动,正要欣喜时,却见便签还未写完:
“且先行藏匿等我,唯我独身一人时,方可露面……”
临到结尾时,沈志晔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连带着字迹也愈发潦草,似乎是有些后怕。
偏在此时,隔壁房里竟幽幽传来一声轻唤:
“少爷,早点儿睡吧,别抽了,那东西对身体不好!”
人就怕未知,姑娘轻飘飘的一句问安,因为来得突兀,就连江连横和赵国砚都莫名其妙地心头一紧。
沈志晔更是大惊失色,慌忙将书桌上的便签揉成一团,一边放在烟灯上引燃,一边战战兢兢地颤声回道:
“啊……那个那个,我就快要睡了……”
丫鬟没有回应,几张便签烧了起来,四下里静得叫人心慌。
沈志晔这才省过神来,觉出自己的语气有点反常,于是立马换了一副口吻,端起少爷架势,低声训斥道:
“他妈的,我什么时候睡觉,还轮得着你管么……你、你别忘了,这他妈的是我家……”
尽管他的措辞变得严厉且苛刻,但其声音还是有些发颤,以至于说着说着,喉头便不受控制地猛地一紧。
隔壁房间里仍然没有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挲声。
那丫鬟正在换衣裳!
沈志晔急忙冲江连横和赵国砚挥了挥手,驱赶着两人赶紧离开房间。
线索只此一条,还不到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江连横自然片刻不怠,一抹身,便烟似的从沈少爷的房间里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