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举着两只手,在薄雾中摸索着缓缓靠近,忽又停下来,似心虚一般后退了两步,旋即悄声喊话,轻得如同微风拂过。
“兄弟,你还在这么,是我,咱约好了——”
赵国砚和孙向阳互相看了看,也就轻声回应道:“在这等你呢,你怎么才来?”
那人怔了一下,身影稍稍弯了弯,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哥们儿,老弟我胆儿小,你别吓唬我啊!”
“你不过来,那我走了。”
赵国砚跟随江连横多年,早已熟悉各种谈判技巧,这本是欲拒还迎的老套路,可在夜深林下,竟又显得有些诡异。
“来来来,你别催呀!”那人壮了壮胆子,连忙往前快走了几步。
说着,两棵桦木之间,便渐渐显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
凑近一看,就见这光头岁数不大,撑死三十冒尖儿,却蓄了一大把络腮胡子,脸上坑坑洼洼,估计蚊子跌进去都爬不出来。
双方照面,互相打量了几眼,都是将信将疑的模样。
碰码之前,赵国砚曾预想过无数开场白,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人上来第一句话竟是:
“兄弟,大哥,江湖救急呀,有没有烟?”
“你说啥?”
“有没有烟?”来人重复了一遍,看样子很急。
赵国砚惜身,向来没有抽烟的习惯,冷不防被问懵了,不由得转头去看孙向阳。
孙向阳也是一愣,接着连忙左右拍了拍兜儿,摸索了一圈儿,才从裤兜里摸出半盒皱皱巴巴的老刀,敲出来一根,还未等出手,就被那人一把夺了过去。
“火儿呢?”来人苦道,“我火柴用光了,你有没有?”
孙向阳看了一眼赵国砚,得到许可后,旋即掏出火柴,怎奈雾气太大,连划了三根儿,才总算起了火。
那人急得不行,赶忙歪着脑袋凑过去,结结实实地抽了一口,过足了肺,才又呼出去,露出醉生梦死般的损色。
赵国砚静静地看着他抽烟,忽然懂了,就问:“你们还能挺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