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椅子。
“快坐,好不容易跑我这来一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是是,我也知道东家的日程排得紧,按理来说,我应该开门见山,但这件事儿……还真挺难以启齿!”
张胜如坐针毡,目光闪躲,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吞吞吐吐,半晌儿也没想好到底应该如何开场。
江连横以为他是来告帮兑换现洋的,结果不是,而是关于生意上的合作。
“这些年来,多亏了有东家照应,我才能在奉天混得风生水起、买卖兴旺,不过……这世事变幻莫测,总是不如人愿,老话说得好啊,树挪死,人挪活……”
“行行行,”江连横忍不住打断道,“你有话就痛快点,大家十几年的交情了,只要你没在背后捅我刀子,我还犯不上跟你翻脸不认人,你说吧,直说!”
张胜酝酿片刻,终于坦诚道:“东家,我以后……就不打算再干烟土的生意了。”
“你要干保险呐?”
“不不不,东家说笑了,我只是不打算再碰烟土和红丸,以后规规矩矩地干药铺生意就挺好。”
“什么情况?”江连横有点意外,“你在这行里混了十几年,咋的,突然长良心了?”
张胜略显尴尬,却也只能摇头否认。
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话说得太过绝对,以至于近乎谬论。
其实,善恶是非,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仅凭穷富而论,想来多半是豪绅的自夸,亦如“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大抵也只是某种想当然。
烟商赚了钱,假惺惺地去做慈善的,不是没有,而且也不鲜见。
但要说突然良心发现,金盆洗手不干了,却是闻所未闻的非常之事。
难道是钱挣够了?
那更不可能,就算挣够了钱,顶多也是满足现状,不再扩张,还没听说过谁把到手的生意扔出去不要了。
江连横一再追问,张胜便只好吐露实情。
“东家,最近省府准备放开烟禁,这事儿您没听说吗?”
“倒是有点耳闻,但不是说这提案让张辅臣给否了么?”
“否什么呀,现在已经通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前两天。”
前两天,江家正忙于调停劳工叫歇,并未刻意关注省府的其他政令,又要忙于兑换现洋,难免有所疏忽。
何况,个人精力有限,江连横不可能面面俱到。
张胜作为业内烟商,全心全意地关注此事动向,自然最先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