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起进京,第一次进国公府,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快乐,而随着她一日日大了,出落的越发水灵,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父亲居然想要把她嫁给穆弛。
那一天,林纯芳哭了很久很久。
母亲就坐在她的床边,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盯着她一边哭着一边给穆弛做了一个万字纹的腰带,眼泪被绣进万字锦中,带着她满满的不甘和难过。
她不想嫁穆弛,可是儿女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己做不得主。
穆弛嫌她。
虽然父母都很失望,但林纯芳很庆幸。
父亲说要她预备着入宫,后来又将她送到了高阳郡王的府上,让她远嫁西戎去和番。
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西戎是大昭的死敌,和番出去的女子,哪怕封了个公主之尊,还不是被百般凌辱的命?甚至……历史上不是没有过,和番的边族只是想要多一点物资,便将前一个公主杀了,要求再遣嫁一个公主的。
这苦差事从端淑长公主推到高阳县主最后推到她这个现认的义女身上,林纯芳反而没那么难过。
做这个和番公主,是为了促进两国邦交的,或许和番于大昭而言,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但能遣妾一身安社稷……只要能安得了社稷,余下半生都是去大漠里吃风沙,又如何呢?
隽儿说她乐观豁达,但是林纯芳自己知道不是的。
这几日,父亲与兄长在家中津津乐道兄长谋到的五品官职,当然,去了外面,还是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假面来。
林纯芳望向了送嫁的队伍里面,一直绷着脸的穆弛,忽然有些释怀的笑了。
这个她从小就害怕,从小就觉得不是个好人的穆弛,竟然是这一行人里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在心疼她的人。
在穆弛搀她下车轿的时候,林纯芳悄声跟他道了一句对不起。
为从小到大背地里骂过的话,扔过的泥巴,悄悄翻过的白眼和嫌弃。
穆弛难以置信:“没能大获全胜,连累到你和番,分明是我该向你致歉。”
林纯芳笑了:“来到这里,我失去了为我遮风挡雨的屏障,但同样也失去了三从四德的枷锁。”
比起纯粹的悲伤与哭哭啼啼,林纯芳更愿意相信这是她带着挑战的机遇。
阿拉布坦自诩草原上的汉子,此时穿着中原人的喜服,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
只是,阿拉布坦却会忍耐下来。
娶这个大昭的公主不过是权宜之计,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公主能给西戎带来的丰沛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