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复神州,一雪前耻!”
士卒们面红耳赤的吼了出来,多年的压抑和憋屈直冲云霄。
刘道规只觉得振聋发聩。
见惯了士族名士们高谈阔论玄学,却从未听到他们说过任何与北方有关的事,更别提“克服神州”四个字。
永嘉之乱以来,但凡有人高呼北伐,这些人就义无反顾的跟着北上,与胡人杀的天翻地覆。
然而大多数的北伐,其实并没有败给胡人,而是败在自己人手上。
即便北伐失败了这么多次,他们还是愿意再一次的北伐……
偏安江左的是士族高门,骄奢淫逸的也是士族高门,对于底层百姓和将士而言,只有无比漫长的煎熬。
家园祖坟都在北方,先辈死于胡人之手,而他们顶着侨人的身份,既融入不了江左,也回不了故乡,还被江左土人名称为“北伧”……
彭城刘氏,刘道规的故土也在北方,但似乎回不去了。
如今这世道,上面的人,连口号都没人愿意喊了。
一股热血从脚底窜上来,“诸位放心,这个冬天绝不会有一人冻死,一人饿死!”
“多谢参军!”众人纷纷下拜。
刘道规隐隐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了,他们争的是权势,那自己不妨争人心……
人心便是天下大势。
人心亦是大义名分所在。
前部有冬衣和粮食,刘道规只能找前部。
士族与寒门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军队之中也是如此。
前营坐落在广陵北城繁华之地,营前鹿角交错,大小旌旗迎风猎作响,六七名身穿铁甲的士卒立于旗下,手持长矟,目光森然。
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远远望见刘道规一行人,手中长矟交叉,“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乃中兵参军刘道规,特来巡视前营。”
刘道规掏出官凭。
士卒这才拉开长矟,放刘道规几人入内。
跟来的几百士卒留在外面,一声不吭的站在寒风中。
营内甚是整洁,军械木材辎车都摆放整齐,营房错落有致,没有一个士卒躺在地上,行走站立时,极有武人的干练之气。
其他几部在他们面前,仿佛乌合之众一般。
高珣叹道:“荆州西府军,果然非同凡响。”
西府军也是淝水之战的主力,最先与氐秦在襄阳血战,牵扯住了氐秦的一半兵势,其后长驱直入,北伐中原,收复河洛,战功彪炳。
再往前二三十年,跟着桓温南征北战,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