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太祖所言宽猛相济,就在于度,至于度字如何把握,断自圣裁!”
林延潮说到这了,但觉得凭以往经验天子必然闻此龙屁定是龙颜大悦。
但是今日天子却笑了笑道:“圣裁?朕居深宫,外间民情事务,倒是难以周知啊。林卿说宽猛相济,那么现在的时政当宽当猛?林卿细细禀来。”
林延潮想了想道:“回禀陛下,以臣一得之愚,当以宽为主,猛以济之。太祖立国已垂两百年,邹元标之前所言明治无善治虽是妄言,但也有一二道理。太平时日已久,官绅待之太宽纵,百姓待之太严苛。”
“那这么说还是宽?下面官员奏上来,两淮盐政实行纲运法,朕问许阁老,许阁老说此乃你主张。朕有一个疑问,这纲运法如同代征,元朝称之为买扑,石卿为户部尚书时曾多次向朕陈词,言此法易为趋利之徒所趁、罔上虐下、为害极大。此法便利盐商极大啊,卿倡议此举是否有私与盐商?”
天子说完,林延潮心底一寒,原来如此,许国真是杀人不见血。
想起方才御批上所言‘元以宽失天下,朕救之以猛,小人但喜宽’,朝廷把控盐政就是猛,交给盐商把控就是宽纵,小人才喜宽,盐商就是小人。
你林延潮如此提议,是为盐商说话吗?
林延潮深知这个的问题回答不好,自己就危险了。当然林延潮就此事可以答出花来,将事情推卸开来,甚至倒打许国一耙。
但林延潮又想起陈矩方才要自己实话实说?陈矩的意思是什么?
瞬息之间,林延潮已是明白了。
天子看林延潮之表情,面上却是很满意,任尔再狡猾,但朕终于抓到你把柄了。
林延潮当即道:“启禀陛下,臣有罪。”
“哦,何罪之有?”天子嗡着声问道。
“徽州盐商曾让两个子弟拜在臣的门下,同时盐商还在保定送了臣一座田庄,但臣无私于盐商。”
林延潮窥视天子表情,但见他没有意外之神色,心道陈矩的话是真的,果真有人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将此事告知天子,若非陈矩提点自己今日就交代了。陈矩是不会无的放矢地提起当年二十万两的事。
天子闻言气笑道:“竟有此事?这还无私?那么天下哪个官员有私?”
林延潮不慌不忙地道:“回禀陛下,臣将盐商的馈赠全数变卖,赠作书院,这有明账可查,臣并没有取分文私用。同时盐商两个子弟,臣以为他们才学不足为官,至今连生员都未考取。”
天子闻言果真神色稍缓。
而林延潮看天子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