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破坏了孝宗等皇帝营造出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默契。
但此刻天子提张璁,犹如给林延潮指了唯一的一条道。
林延潮想到这里,突而道:“启禀陛下,微臣这一次回京路经京郊,看见老农春耕时感慨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后来臣想起八十壤父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纵然尧舜于我何有哉。”
张诚听到这里不由心想,林延潮说出这话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壤父一介百姓,岂知尧舜先后用鲧,禹以天下之力治水,若非如此,他岂能安心击壤而歌,田地早被大水淹没。再说今日百姓,穷困一日甚是一日,他们只知怪朝廷,却不知朝廷为守在四夷,也是举步维艰!”
“然而陛下所言天下之根本在于治统,则微臣不敢认同,微臣以为天下之根本,正在于壤夫,老农如此讥讽尧舜,鼠目寸光的老百姓!”
殿内一下子平静下来,林延潮说完这话,陡然身上一轻,如释重负,仿佛飞燕腾空那一瞬间的释然。
林延潮继续道:“陛下,微臣有几句剖心腹的不得不说。古时圣贤,皆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皆为天下也。若是以君为主,以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
“就如同先帝食驴肉,不能亲力亲为,只好假手于人。故而臣请陛下能如先帝一样重用读书人,如此满朝文武岂能仅有一个王太仓相公?”
“以陛下之圣明,自是以苍生为念,成尧舜之君也是指日可待,天下长治久安也是可期,至于微臣并没有什么治世之才,所愿不过是作一介教书匠,又如何能与张文忠公相提并论,实在是让陛下见笑了。”
说完林延潮已经道完了自己的全部意思。
“教书匠?”天子忽然笑着道,“朕听闻古之隐士,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看来林卿乃是大隐。”
林延潮道:“避世金马门,谈何容易,眼下朝鲜事已是奏于君前,微臣请先行告退!”
天子嘴唇一动却没有再说什么,然后林延潮叩首后退下。
宫门徐徐在林延潮身后关闭,一身绯袍林延潮拾阶而下,此刻他感觉辰起的阳光分外明媚。
不知山长在天之灵,见到自己之作为会如何想呢?
张居正又当如何?
但路既已是自己选的,既然如此就要继续走下去。我不去就山,就看山是否就我!
走下台阶间,左右太监纷纷避道。
林延潮恍惚之间,却见萧良友,孙承宗,李廷机,袁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