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扬的声音如春日溪水,看似和缓却暗藏锋芒,“至于允禟……”他目光扫过阶下神色复杂的允禟,“毕竟是圣祖爷的血脉,朕不忍见宗室凋零。”
退朝后,岳钟琪留了下来,虎头枪的红缨扫过金砖:“皇上对这些旧部如此宽厚,就不怕他们再生异心?”石飞扬示意他靠近,低声道:“当年在苗疆,你我用‘缓兵计’麻痹银利,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密旨,“这是给你的调兵手谕,准噶尔部噶尔丹策零上表议和,但策棱额驸的驻军,一刻也不能松懈。”岳钟琪接过密旨时,触到石飞扬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老将忽然想起苗疆战场上,石飞扬以掌代刀,刀气劈断叛军大旗的模样,不禁心生感慨:“皇上如今高居九重,却仍未忘江湖手段。”
石飞扬望向养心殿外的朗朗乾坤,轻声道:“无论是江湖的权谋还是帝王的策略,都只是顺应时代的潮流。”他回想起昨日在宫中驱逐僧道的情景,那些炼丹的道士被赶出宫门时,怀里还紧抱着所谓的“九转金丹”,“皇阿玛或许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事物,但我只信任这辽阔的江山,以及江山中的百姓。”
夜幕降临,石飞扬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忽然被窗外传来的琴声吸引。
他推开窗,看到陈风正坐在屋檐上,用扇骨轻拨琴弦——那是从苗疆带回的苗琴。
“皇上是否还记得,当年在柳州城,我们用这琴声引开叛军?”陈风微笑着问,“如今这琴声,却只能弹给紫禁城的月亮听了。”
石飞扬接过苗琴,手指轻抚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响声。
他忽然想起了吕四娘,那个如梅花般清冷的女子,此刻是否在天山之巅,抱着孩子看唐晓澜练剑?
琴声渐急,如同当年战场上的厮杀,却在最高潮时戛然而止。
“陈风,”石飞扬将琴递还,“明日你启程前往江南,替我彻查耗羡归公的事务。记住,要像绣花一样细致,若有贪污,不论是谁,都要揪出来。”
陈风收琴入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皇上放心,属下的透骨钉,专挑那些肥得流油的贪官下手。”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石飞扬独自坐在龙椅上,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
烛光摇曳中,他似乎看见雍正皇帝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皇阿玛,您看,”他轻声说道,“儿臣既继承了您的粘杆处,也学会了您的铁腕政策,却还是走出了一条不同的道路。”窗外,卫年华的离别钩再次响起,那是粘杆处换岗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