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峥似乎并不介意,反而敛眉一笑,“我将刘桂舟逼至穷路,他用父亲下落线索诱我单刀赴会。事实证明,他没有骗我。我在碉堡地下密室里发现了父亲留下的血字。”
“写的什么?”
“凌风。”魏峥红唇很薄,此刻下颚线紧紧绷着,眼睛深处水润盈泽,“那是我阿姐的名字。出自‘凌风知劲杰,负雪见贞心’,父亲希望纵使阿姐是女子,却也能迎风而立、坚韧不拔、超越世间普通男子。”
温婉记得…魏峥的阿姐死在京都事变的那一夜。
那一年,魏峥和魏凌风都才五岁。
时人重男轻女,少有父母能对女儿寄予厚望。可见魏峥爹娘对这对龙凤胎多么喜爱。
“国公爷为何在密室里只写凌风二字?”
温婉话一出口,自己心里却有了答案。
魏国公若当真落于流寇手里,必然被严密看管,“凌风”这两个血字或许都是意外保留。
屋子里有些闷,温婉听见张春花她们舀水洗漱后渐渐熄了声音,便将门窗打开。
外面月色凄凄,风吹树摇,清冽的秋风灌入屋内,吹走这屋内灼热的气息。
条案上纸张翻飞,魏峥连忙用镇纸压住,炭灰吹了一地,有些落在他刚制的新衣上,他用手掸开,胸前墨团却越来越大。
温婉将打湿的罗帕递过去,“用这个擦一擦。”
“看那情况,他应该是被人囚禁在地下密室中。”魏峥接过罗帕,慢条斯理的擦胸口的炭灰。
这些事本不该对温婉说。
十几年来,魏峥将这些事死死压在胸口,连姑母也不曾提过半分。
可是,这一刻,倾诉的欲望莫名其妙的达到了顶峰。
他这一叶孤舟,在江面上摇摇晃晃,却也有想要停泊片刻的时候。
“石头山的军事碉堡建于几十年前,期间一直荒废,直到十几年前被一伙山贼占据。这个时间线和父亲消失的时间基本吻合。”
“可是地下密室不见天日,这批驻扎碉堡中的贼寇并不知道碉堡深处藏着一个人。我猜测…这枚扳指便是曾经关押我父亲的人带出来变卖后流落到易妈妈手里。”
温婉听得心惊肉跳,她愣愣看着魏峥双眸,“可至少国公爷还活着…对吗?”
魏峥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那种强烈的希望和冷静的理智交缠,让今夜的他多了一分罕见的脆弱。
或许父亲曾被关押在石头山的密室之中,可密室满地暗血,墙上刑具斑驳生锈,中间设有水牢,水牢中的水连通后厨和茅房等脏污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