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妇人在平坦的空地架起火,将洗净的米放进锅里,哼唱着,“修成道道渠,引得凤凰来……”
“咱这山沟沟,真能引来凤凰?”
“那怎么不能?”一妇人头戴青花方巾,持着长柄杓直起腰来,看见顾七,高呼一声,“哎呀!裴大人来了!”
余下的妇人纷纷抬头,站在原地激动挥手:“裴大人!裴大人!”
“得百姓如此爱戴,足见你德能兼具,是个勤政为民的好官。”元哲将披风盖在她肩头,惋惜道,“只可惜,你不是……”
“不是男儿身?”她嗤笑一声,昂起头遥望青山,“多少女中豪杰,被这不公的世道所累。一句‘女流之辈’,将女子禁锢在闺房,纵满腹才华,却难寻施展之地。选贤任能,若拘泥身份地位,于国何益?”
回过头,见他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自己。
顾七顿觉失言,连忙鞠躬:“殿下恕罪,臣……”
“是本王狭隘了,”元哲昂首前望,眼睛里映着光,“偌大的澜国,也该为女子留一片天地。”
她抻了抻身上披风,淡然一笑。
说话间,那头戴方巾的妇人已喊来周护。
他穿着粗布衣裳,卷起的裤腿上存着片片污泥,走到跟前行礼后,带着二人朝里走。
每隔两三里,便能看到百姓忙碌的身影。
顾七望着连绵不绝的山,叹了一声:“若不是你领着,只怕要迷路。”
“连山地形复杂,”周护抿嘴一笑,“也只有这个郡的百姓,能熟悉些。”
“听李景浩说,你家进贼了?”
“嗯,早起在窗根发现香灰,应该是有人来过。”他点点头,脸上映不出任何心绪,说起话来也是不急不躁,“府上也被人翻了一遍,已经让下人去收拾了。”
顾七皱着眉,追问道:“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倒没有,”周护垂下头,自嘲地笑了两声,“清贫之家,能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她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以周护的性子,纵有意隐瞒,也定会妥善保管父亲的东西。那郡守府陈设简单,若有心翻找,什么东西都是藏不住的。可若被人盗走,不可能如此云淡风轻。
如此说来,那信和折子,该是交到了元哲手上。
她凝目攒眉,细细琢磨起来。
既在元哲手上,随身携带极为不便,放在刺史府又不安全。
会还给柳纪纲吗?还是放在了赵煜府上……
“哎呦!”
她揉揉额头,后撤一步:“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