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嘎吱——”
狂风拍开掩闭的窗扉,瓢泼大雨蓦地倒进来,斜风冷雨席卷着初冬的寒温,“呼呼”地吹动内室唯一的一根烛火。
“嗤。”
火焰骤然一跳,倏忽熄灭。
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段毓儿微惊,忽然听到“哐”的一声响,好似是床榻里侧的人磕到了什么硬物。
她转瞬间记起来嬷嬷告诫过的事。
“别怕,没事的,我也在这里。”
她在宫外时就习惯了保护人,如今猛地遇到这种情况,脱口而出的也还是这句话。
说完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她没去深究,而是飞快从床榻间探出身,伸手到床头木柜中摸了一会儿,摸出来一只火折子。
“看,火来了!”
暖黄的光芒顷刻便盈满了床帐。
段毓儿借着光,看见里侧的人已经缩到了床角去,而且眼底的惧色也尚未完全消散,活似一只惊慌失措的大犬。
她向来对柔软的东西是没什么抵抗力的,连忙捧着火光朝他靠近。
“你看看呀,又暖又亮。”
榻里人这时已经恢复成了素常的神色,凤眼越过火光,落向她。
这道目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重量却是沉甸甸的,因为段毓儿突然发觉,她好像离他离得太近了。
中间火芯的光亮将面前人的脸庞全染上了暖色。
仿佛昔日的棱角全融了去。
她从未如此刻一般清晰地观察、描摹过他的脸。
不得不说,大赵的官家,确实生得很好看。
……
十月末,降初雪。
皇宫本就是荟萃了大赵无数能工巧匠心血的大成之作,一宫一殿、一桥一木,无不风雅端重,雪落在上头,更衬得景色美不胜收。
而在这一日,正赏雪的段毓儿,也收到了宫外传来的一个坏消息:
段家被抄了。
天地一时死寂。
震惊、怀疑的心绪很快铺天盖地将她淹没。她根本不相信,她敬爱的爹爹会做出贪污的事情。
气血当头,她甚至忘了出宫前那一套繁琐的流程,只一心闯到西华门,那是离她的家最近的地方。
看门的守卫当然没放她出宫去。
这时,她才想起来,她该去见一见官家。
他是大赵万人之上的官家,所有的真相、所有的命令,都在他的手心之中。
但是。
他!居!然!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