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说我晚些过去。”
大约起更时,齐奢动身离了皇城崇定院,一队便装番役将他护送至槐花胡同便四散巡游,只留下周敦和何无为近身侍奉。天黑得不实,总显得蓝墨墨的,萧然无云。段二姐早前得了通知,在后角门恭候多时,一见到齐奢先俨俨地行了个大礼,然后就掏出手绢来朝脸上擦动着,“王爷,我们青丫头福薄,怕是要辜负王爷的一番优眷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一条冰凉的水线,在闷热的暑夜里由他背脊上阴阴地淌下。齐奢浑身发冷,“什么意思?”
段二姐揉一揉眼,又吸了两下鼻子,“前儿上午青丫头原已退了烧了,只请郎中来再开些进补之药,当时谁也不知道那郎中早些时候诊治过一个疫病病人,自己也染了病!他是今儿早上被送进疠所的,今儿下午青丫头就又开始发起热来。这一回,老身怕是凶多吉少。”
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戚戚哀哀的哭声中,有一会儿工夫齐奢是彻底失语的。等到可以说话时,他只很简单地问了一句:“喝过试真汤了?”
“还没,已经叫人煎上了。一会子喝下去,晚些要发不出疹子……”二姐摇摇头,软绵绵地靠住了身旁的一个老妈子,“王爷先回吧,若还惦记着我们青丫头,三个时辰后派人来听个信儿就是。是好是歹,交给命吧。”
齐奢沉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拔脚向前,“我去看她。”
“这可使不得!”段二姐一下张开了两臂,扑上来拦住,“现在青丫头房里的人全被打发走了,只留了一个暮云守着,连她几个姐妹想看看也叫老身拦住了。这疫病凶猛,过过眼就染上,同处一室多不
能幸免,已经赔了一个,不能再饶一个进去。何况王爷您是万金之躯,有个小小不然的,怀雅堂几十号人命全加起来也担待不起啊!”
齐奢伸臂拨开她,“是不是疫且还未定,总要看过再说。”
“王爷使不得——!”段二姐一嗓子还没喊完,周敦也已?“嗵”一下当地跪倒,两手扯住了齐奢的袍角,“王爷,王爷这可不成!您若实在不放心段姑娘,奴才代您进去问候一声,王爷自己可千万去不得!”
后头的何无为也跟着跪下来,“王爷当真去不得!”
齐奢甚为冷淡地下乜着,“你们要么跟我进去,要么就跪死在这里。”他握住了身上的纺绸长衫,由周敦的手里一把扽出,迈步向前。
周敦和何无为苦着脸相视一叹,爬起身随在后头。段二姐仍支着两手傻站着,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身边的老妈子过来搀住她,拿手帕替她揾了揾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