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奢自斟了半杯,却仅仅抿了一口就放低,手指在如玉似冰的瓷质上摩挲着,忽而扬目笑道:“说了这一会子你也口干了吧?我削只苹果给你,润润口。”说着当真就自桌上的果盘里拣了只苹果,又抓过了盘内的牙柄小刀。
罗帐微垂,青田自烟雾缭绕间注视着他,眼中含着润洁而光彩的笑,“哟,真想不到三爷竟如此多才多艺,还会削苹果呢。”
“开玩笑。”他动作很慢,但一板一眼,认真如天下的头等大事,“不是跟你吹牛,什么粗活儿细活儿爷没干过,样样拿手。”
“爷这一身本领全是在塞外练就的?”
“可不?小时候住在紫禁城,慢说削苹果,擦屁股都不消自己动手。”
青田双手掩面,狠狠啐一口,“我瞧你讲话愈发粗糙了!”
“原就是个粗人。”
“粗人仔细着些,若不小心削了手,可不兴疼得哭鼻子。”
齐奢耷拉着眼,哼一声:“长这么大,爷只为一件事儿哭过鼻子。不过你不用问,爷和你还没熟到那份儿上,不会告诉你的。”
“三爷?”
帘外有谁轻声呼唤,齐奢的手一顿,“进来。”
随裙幅的微响,暮云打帘而入,声音隔着脸上的罩帕听起来有些发闷,语速却极快,火急火燎的:“对不住三爷,打扰您和姑娘了,只是外头出了点儿事儿。”
“怎么?”
“突然来了一队巡警铺的人,说是那染病的郎中在疠所里把这两天有过接触的人家全部一一交待了,其中就有姑娘。那些官差们又听姑娘发了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一口咬定姑娘定是感染了瘟疫,非说现在就要把人带走押去疠所里隔离,现正跟曹旺儿他们几个护院拉拉扯扯的。没三爷的吩咐,我们也不敢瞎说您在这里,可只怕那伙人真的硬闯进来,倒冒犯了三爷。”
青田已听得绷直了身子,两手在被角上紧抓着。齐奢却不紧不慢,只唇角微微地一掀,“他们办事儿倒挺利索。周敦呢?”
暮云抬手向哪里一指,“才妈妈请了周公公他们去喝茶,想是在前头楼上。”
“呵,还怪会享福。你去告诉周敦,叫他处理。”接着就低下头,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接着细致地往下削。果皮一寸寸坠下,欲断不断。
暮云呆了呆,方才“哦”一声,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