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进了胸口,鼻尖自她的发端上扫过,“我说臭小囡,多少天不洗澡了?桂花油也味味儿的。”
青田又一次笑起来,这是她人生中最冷的一个夏夜,然而她的身与心都环着最暖的一双臂。就在这臂弯中,她蓦然间确定自己一定会活着,活得又长又好。
烛光益发地半明半寐,青田不知道第一粒红疹是何时起来的,她只觉颈子痒得很,抓了两把,才发现手背上已布满了针尖大的红点。那时齐奢已在她身边睡着了,嘴角微微地上翘,打着鼾,似有个小人儿在他鼻喉里咕噜噜地吐气泡。青田觉得这是这世间最可爱的声音,所以尽管欢喜得恨不能大喊大叫,她却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忍打断这声音一刻。她只是无声地笑着,笑眼里有一位英俊的王子,正等待着被她的长吻唤醒。
齐奢是醒在青田的眼泪中的,滚热的一颗又一颗落在他额上、脸上。迷迷怔怔里,他骤然直觉到那是泪,人便被一种庞大的恐惧所攫,差不多是心惊胆战地张开眼,眼睛一张开就看到了青田的笑靥——喜上眉梢,梢头梅红点点。
像是所有的力气被一下子抽空,齐奢虚弱到口不成言。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个极灿烂的什么在胸腔里怦然炸开。青田还在哭,一边笑一边哭。他支起了上身把她抱过来,抱牢一个温软的平安喜乐,“好了,好了。”过了好一段,他在她耳边吻了吻,笑着又添一句,“好了。”
地下的五色洋毯上还散落着药盅的碎片,余留着试真汤的干残药迹。黑寂的黎明中,窗外开始有鸟儿叽叽喳喳地叫起来,长长短短的,是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