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拜。”胡乱叩上几个头,便算交账。
青田噙着笑,将头上的金牡丹分心取下,“原不知你今儿有这份孝心,也不曾备什么,这本是你赵家太太的,我瞧着好看就借来戴戴,东西也还算拿得出手,只当给你这个干女儿的见面礼吧。你也谢谢赵家太太,哦,她与我是姐妹,你也该拜一拜,叫声‘姨妈’的。”
左夫人气得手足冰凉,霎时就要发作,转念一想若翻了脸,先前那八个头就算是白磕了!只得又勉强向暮云拜过几拜,倒真有些丧气满面了。
青田叫琴素把牡丹分心交去到左夫人手里,俨然是慈母的口吻:“今儿立秋,不独天有些凉了,我瞧着竟有些要下雨的意思,你且先回吧,省得路上不便,改日咱娘俩再叙。”
左夫人巴不得一声,带着下人飞也般地辞去了。
满殿的丫鬟都笑个不住,暮云更笑得前仰后合,“姑娘好痛快,我可有年头没见过姑娘放出当年槐花胡同的尖牙利口来整治人了。该!谁叫她奚落姑娘是倌人出身?她倒是世家女,可做什么一把年纪还要给倌人磕头,连倌人的丫鬟也得尊一声姨妈呢?”
莺枝扶着桌边的一只古铜壶,笑得壶中的竹箭也簌簌乱抖,“天,奴婢服侍娘娘这么久,浑不知娘娘这样会刻薄人。瞧左夫人到后来都快哭出来了,也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青田也觑着二人笑几声,“趋炎附势之徒,哪个不是见风使舵?逢人得势则巧言令色,甘为走狗而不辞;逢人失势则投井下石,竟效恶犬之反噬。在狗前头,最忌讳的就是露出潦倒相来,只要外头还撑得风风光光,它就非但不会冲你叫,还会来舔你的鞋,谁管你实际上穷得叮当响来着?就像我,不过是虚张声势,哪里真有什么法子能使王爷回心转意呢?”
话音一落,笑声就稀稀拉拉地停止了,却有细细的雨,开始自檐上一滴滴飘坠。
雨越来越大,青田不断地催促暮云早归,又叫莺枝亲自持伞相送。二人快走到仪门时,暮云忽握住莺枝的手,摒退了四下,悄声相问:“莺枝,娘娘这些日子到底如何?你同我实说。”
开言前,莺枝先沉叹了一声,叹息流散在半黑的天地与细雨间。“回京后,娘娘仍只是习字作画、诵经读书,每天里也照旧装扮得齐齐整整,开梳头匣子、用首饰箱,插什么簪子、戴什么戒指,精心不苟,瞧着仿佛和王爷在府里时没什么两样,可实际上精神总是恍恍惚惚的,夜里头也爱惊梦。暮云姐姐你是最清楚的,娘娘有个胃痛的病根,原已不怎么犯了,近来倒又一天闹一回。人吃得本来就不多,这一下更是茶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