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回过头,她和他之间仅隔着数步,隔着一道浊浪滔天的怒江。她向他笑了,“王爷,唯一能让我留下的,就是您腰间的蒙古刀。”
齐奢往后跌了小半步,一手拄定了身后的寿山石桌面,他用另一手捂住心口,嘴角狰狞,呼吸浊重,“你、你给我站住!段青田,你给我,你敢——”狂乱的视野中,他看见门被打开,那女人头也不回地往门外纷飞的雪中去了,似一只展翅的白鹄。
青田决绝地向前走着,仿佛是整整的一生都被留在了身后,她的爱、恨,她鲜红乱跳的一颗心全都在身后了。然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轻快。
一只脚已迈过了门槛,这时,她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动静。仿佛是屋里的一切都一件接一件地响起来,唯独那个人不再有任何声响。
她迟疑了一瞬,再一次回目而顾。
那张石桌上的茶盘、桌后条案上的花瓶、香炉、座钟……全被扫落一地,紫檀雕椅也半翻在一边。齐奢硕大的身躯重重地向后倒过去,躺在了地板上,折戟沉沙。
青田愣住了,倒抽了一口气,“王爷?”微凉的雪刺入她喉头,整个人都开始发凉。她将已踏出门的那只脚收回,往里探了一步。“王爷?”她又叫了他一声,然后就向他奔过来。
在乌黑髭须的衬托下,齐奢的脸容惨白得就像刚从雪地里被刨出来,牙关紧咬,双目紧闭,一手还横在胸口上,五指的指端是阴阴的青色。青田去推他,使劲地想要将他唤醒,“三爷?三爷?——奢!”可他只是横躺在这里,没有半点儿反应,活像个死人。
被她留在身后的心现在回来了,狠狠地直向她撞过来,青田觉得胸口像是被自个的心脏撞出个血窟窿。她跪在那儿,用两手一起死死拽住了齐奢的手,哭喊了起来:“太医!来人!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