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魂牵梦萦,原来是这个人,居然是这个人!青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每年例行的祭奠外,她从没听过齐奢在任何时间提起过这个人。眼下,她听他一声接一声地唤着,她甚至能看到他那青春早逝的、永远美丽动人的爱妻怀抱他们夭折的幼子立在他梦境的出口,恬然微笑着向他招手。与此同时,有一股疯狂的恐惧攫住了青田,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
,她已一把狠拽住齐奢的手,仿佛要把他从其他人手里夺回来、抢回来。
他并没有醒,但浑身都震动了一下,手掌开始一分分蜷曲,带着些潮热的力气也握紧了她,下一刻,眼泪就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汩汩流出,似绵延的思念无尽无绝。“对不起,”他的声音有多微弱,其间所饱含的情感就有多么汹涌澎湃,“对不起,永媛,对不起。”
青田就这样任他攥着自个的手、叫别人的名,她明白,其实连她的手也只是别人的。他掌心火烫,她心底却涌起了寒凉的刺痛。青田熟悉这感觉,那些日子,每当她想起那个桃儿时就是这种感觉,每当她想起自己十年的朝朝暮暮敌不过另一个女人的二八年华时,而今,又败给了另一个女人的十年生死两茫茫。那么她这心血凝结的十年,究竟去哪儿了呢?
她咬住牙,等待心底的剧痛一点点散去,那大概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为等她能够再一次正视齐奢时,他已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但攥住她的手仍紧得筋络偾张,刚硬的面容上两道若隐若现的泪光,是幽魂来过的足迹。青田细细地望住他,在这闪熠着微妙光芒的一刻,不再是一个女人与她的疯狂、嫉妒、偏执、伤痛一起凝视着这男人,凝视着他的,是医者、是父母。当她看到他这样无助而衰弱地静躺在这里,当他壮健如不朽的身躯竟会如腐尸一般凋败,多么崇高的荣誉与权力也无法挽救一分时,他曾爱过谁、他将爱上谁、他身边是谁、心底有谁,统统无所谓。最重要的,也是唯一重要的——青田的嘴角向上卷动了一下,把手从齐奢的掌心里徐徐抽开——就是他活着,以最冷酷而强悍的生命力,来好好地折磨她、侮辱她、伤害她,好好地,活下去。
她将手放去他满是凉汗的额头上轻轻爱抚过,转回了身。
琴语她们因离着稍远些,什么也没听清,正待相询,却见周敦推了门进来。琴语忙搬过一张小杌,“公公怎么就吃完了?”
“随便吃两口,垫垫就得了。”周敦径直往里走过来,朝床里张看,“王爷怎么样?”
“王爷方才发呓语了,”青田从胁下抽出手帕在鼻尖摁了摁,“叫太医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