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流民,清丈田亩,劝课农桑。”
“如今……如今已让近千亩抛荒之地,重新种上了庄稼!”
他说出“近千亩”这个数字时,脸上没有半分邀功的自豪,反而充满了忐忑。
刘靖听完,脸上依旧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是将目光从酒杯上抬起,缓缓投向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称赞邻家的收成。
“近千亩……看来,方县令与婺源的世家们,谈得不错。”
这句轻飘飘的话,落在其他官吏耳中,或许只是寻常的褒奖。
但落在方蒂耳中,却只觉得刺耳!
谈得不错?
“谈”?
在刺史大人耳中,这个“谈”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代表自己无能,只能与那些根深蒂固的地方豪强虚与委蛇,靠着妥协与让步,才换来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政绩”?
还是代表着自己与那些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世家大族之间,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利益交换与勾结?
一瞬间,方蒂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最怕的,从来不是世家的阴谋报复,也不是乡里愚民的戳脊梁咒骂,他唯一怕的,就是来自刺史的猜疑!
他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士子,所有的权势、前程、乃至身家性命,都系于刺史一人之身。
一旦被刘靖认为不忠,或是有了二心,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股恐惧,瞬间压倒了连日来所有的委屈。
必须解释!
立刻!马上!
“噗通!”
方蒂猛地离席,双膝一屈,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却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那份毅然决然的姿态,让整个雅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所有的官员都骇然变色。
他的声音不大,却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恐。
“刺史明鉴!下官……不敢‘谈’!也……不配‘谈’!”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睛,此刻因恐惧和激动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他死死地盯着刘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抢!是夺!”
“刺史有所不知,婺源之地,与别处不同!”
“此地山多田少,寸土皆为世家所有!流民涌入,在他们眼中便是蝗虫。”
“他们宁可让成片的土地荒芜着,长满野草,也绝不肯让一个流民染指分毫!”
“下官是奉刺史之命,以‘流民滋事,恐生祸端,需以工代赈’为由,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