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的田埂,再度说道。
“这片新田的地势,我刚才看过,北高南低。”
“想要顺利排水,必然要挖穿南边那几家大户的祖田和风水林。”
“你是怕彻底激反他们,怕动了他们所谓的‘风水龙脉’,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所以就牺牲了这三千亩新田和数千流民的活路,是不是?”
方蒂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将此事处理得天衣无缝,用一个看似完美的开局,暂时稳住了局面。
却不想,自己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妥协,被刺史一眼就洞穿了!
刘靖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再逼问,只是语气平静地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婺源多山雨,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一旦天降暴雨,连下几天,山洪裹挟着泥沙而下,你这片寄托着你所有政绩和前程的良田,就会变成一片汪洋!”
“百姓们半年的辛苦,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
“到了那时,那些被你得罪的世家大族会第一个站出来,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无能的酷吏,是害民的灾星。”
“他们再煽动那些一无所有、怒火中烧的流民闹事……你猜,下场会是什么?”
方蒂闻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民怨沸腾的人间地狱。
他终于明白,自己那点看似聪明的“妥协”,在真正的上位者眼中,是何等幼稚可笑,又是何等致命的愚蠢!
看着几近崩溃的方蒂,刘靖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立刻传我的将令下去,以刺史府的名义,征调民夫,即刻开挖排水主渠!”
“告诉所有人,这是我刘靖的命令!谁敢以任何理由阻拦,无论士绅豪族,一律以‘动摇国本、祸乱军民’之罪论处,先斩后奏!”
“记住,你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还有。”
刘靖转过身,拍了拍那早已被这番对话吓得不敢动弹的农人,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你家开荒有功,本官记下了。”
“等排水沟修好,你再去县衙找方县令,领十斤猪肉。”
“告诉所有人,跟着刺史府好好干,就有肉吃!”
王二牛先是愣住了,随即巨大的狂喜冲昏了头脑,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满身泥水,“扑通”一声跪在泥地里,冲着刘靖连连叩首,语无伦次地喊道。
“谢刺史!谢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