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的……”
她拒绝了所有进一步的专业医疗干预,只是更紧地,偏执地将儿子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用最笨拙也最原始的方式。
陪伴,和一日三餐。
盛清的世界,在短暂剧烈的风暴后,又一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记忆的复苏没有带来解脱,反而是加倍的痛苦。
那些与傅南屹相关的画面。
南山公寓的奢华与冰冷,玻璃花房里的阳光与绝望,那个男人偏执的眼神,强势的拥抱,最后温柔而破碎的笑容……如同最清晰的默片,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日夜不休。
他矛盾得几乎要撕裂自己。
他怨恨傅南屹,怨恨他窒息的爱,怨恨他将自己拖入这无解的深渊。
可更多的,是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的软弱,怨恨自己的沉溺,怨恨自己无法磨灭的对那个毁灭性存在的爱意和迟来的锥心思念。
“废物……”
“活该……”
“你怎么不去死…怎么还不死…”
他用最难听的词汇咒骂着自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洗刷不掉心头的罪责和绝望。
最后,他蜷缩在床角,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身体剧烈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从颤抖的唇齿间,挤出破碎不堪的低语:
“傅南屹……我恨你……”
“……我…也爱你。”
矛盾带着血泪的承认,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自我囚禁的牢笼。
接受现实是痛苦的,如同将碎裂的骨头重新对接。
但继续沉沦在自责和怨恨的深渊里,只会让所有人都万劫不复。
他不想这样。他答应了妈妈要“活着”,他也知道,那个用生命“送”他离开的傅南屹,绝不愿意看到他如今这副鬼样子。
改变,是唯一的出路。哪怕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他做出了决定。
那枚承载了太多痛苦与复杂情感的月亮胸针,被他轻轻取下,放回了深蓝色的丝绒盒子,然后锁进了抽屉最深处,仿佛同时封印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强迫自己起床,在晨曦中拖着沉重的步伐慢跑,直到肺叶刺痛,汗水浸透衣衫,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精神的痛苦。
他坐在餐桌前,机械地,一口一口地将母亲精心准备的食物咽下去,即使味同嚼蜡,也坚持吃完。
他重新拿起尘封已久的课本,一个字一个字地啃读,注意力难以集中,就反复地看,直到那些陌生的符号强行挤占脑海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