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针引线,她总抱怨顶针硌疼手指。我让她看自己掌心的茧,那些被棉线勒出的沟壑里,藏着母亲缝书包时的血珠、漂泊时补衣的血痕、女儿出生时缝襁褓的汗渍。当孙女终于把线穿过针眼,阳光正透过窗棂照在顶针上,那圈铜泛着温润的光,恍若母亲当年戴在指间的月亮。
线轴在时光里旋转,每一圈都缠着未尽的故事。从母亲到女儿,从女儿到孙女,针脚在布料上写下迁徙的轨迹、生存的智慧与爱的密码。那些被缝进衣角的牵挂,比任何契约都更牢固;那些断在异乡的棉线,终会在某个清晨被后代的手续上。正如针线筐里永远备着半截线头,人类对亲情的守望,也永远在断裂与接续中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