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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看沧海变迁

甲骨上的裂痕总让我想起祖父的手掌。那些刻在龟甲上的卜辞,被岁月侵蚀出细密的沟壑,恰似他布满老年斑的皮肤。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他在安阳小屯村的土坑里,用毛刷扫去三千年前的尘土,青铜锸与甲骨相撞的脆响,惊醒了沉睡的玄鸟图腾。

黄河改道那年,我跟着祖父去勘测古河道。他拄着竹杖走在淤泥里,裤脚沾满河蚌的碎壳。"看这层淤沙,"他抓起把湿土,"北宋的河床在这儿,明朝的在这儿。"我望着脚下交错的地层,忽然明白历史从不是平铺直叙的书页,而是被激流反复冲刷的河床。祖父从背包里掏出泛黄的《水经注》,书页间夹着不同年代的陶片,鬲足与罐口在阳光下泛着青灰的光。

敦煌藏经洞重见天日时,祖父正在莫高窟临摹壁画。他总说飞天衣袂的褶皱里藏着风的轨迹,那些被氧化变黑的朱砂,原是盛唐气象的余温。当华尔纳用化学胶水撕走壁画时,祖父连夜用宣纸拓下残存的线条。那些泛黄的拓片如今锁在博物馆的恒温柜里,墨色中依稀可见他当年滴落的汗珠,在"经变画"的莲花座下洇成暗斑。

我在三峡库区清理文物那年,祖父已病重在床。视频里他盯着我手中的青铜戈,突然挣扎着坐起:"戈援的弧度不对,商周的戈头要更弯曲些。"他说话时,氧气面罩蒙着层白雾,像极了青铜器上的铜锈。后来整理他的笔记,发现某页边缘写着:"阿囡在涪陵发现的提梁卣,纹饰与妇好墓出土的极似..."字迹到此处戛然而止,墨迹被泪水晕成模糊的云雷纹。

去年在南海打捞沉船,打捞起的青花瓷盘让我怔住——盘心绘着与祖父临摹过的莫高窟藻井同样的团花图案。潜水员说瓷器堆里还混着宋代的钱币,海浪把不同朝代的遗物揉成时间的拼贴画。我抚摸着盘沿的冰裂纹,忽然想起祖父常念的《海赋》:"沧海之阔,非一川之能限。"原来那些沉入海底的器物,从未真正消失,它们只是换了个方式,继续讲述沧海桑田的故事。

祖父临终前,把那套用了半辈子的考古工具传给我。铜规的刻度已被磨得发亮,毛刷的鬃毛脱落大半,唯有洛阳铲的铁环还泛着冷光。他示意我凑近,嘴唇翕动间吐出几个字:"地层...会说话..."监测仪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像极了当年我们在殷墟挖到祭祀坑时,探方里传来的铲尖与骨头相撞的脆响。

如今我带着学生勘测良渚古城,无人机在夯土台上空盘旋。当三维模型显示出五千年前的水利系统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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