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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人多辛劳

渭河平原的七月,麦浪像熔化的黄金在原野上流淌。我站在地头看父亲弯腰割麦,他的脊背弯成一张拉满的弓,镰刀起落间,麦秆断裂的脆响混着汗珠砸在土里的闷声,在热浪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远处传来收麦机的轰鸣,父亲却固执地握着那把祖传的弯镰,说"机器割的麦子,没有麦香"。

一、掌心叠起的岁月年轮

父亲的双手是活着的农事年表。虎口处的茧子厚如铜钱,那是三十年握镰留下的印记;指关节粗大如竹节,是冬日里刨冻土的纪念;指甲缝里永远嵌着黑泥,怎么洗都洗不净。母亲常说他的手是"量天尺",不用尺子就能估出麦捆的重量,不用看日头就知道该浇地了。

去年秋收,父亲的手被镰刀划破,血珠渗进麦秆里。他随手抓把土按在伤口上,继续割麦。晚上收工时,我发现他衬衣后背结着盐霜,像幅抽象的麦田图。母亲边给他包扎边念叨:"你这双手,比老黄牛的蹄子还硬。"父亲却笑:"咱农人的手,就是为土地长的。"

二、脊梁扛起的四季轮回

父亲的脊梁是活的节气表。春分时,它弯成播种的弧度,把玉米种子一粒粒送进土里;夏至时,它弓成除草的姿势,在齐腰的玉米丛里穿梭;秋分时,它压成担子的形状,把金黄的玉米棒从地里挑回家;冬至时,它缩成取暖的曲线,蹲在灶火前搓玉米粒。

去年冬天,我回家看见父亲在院里劈柴。他挥斧的姿势依然有力,但斧头落下时,脊背会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母亲悄悄告诉我:"你爸的腰间盘突出了,医生让别干重活。"可今年开春,他还是背着五十斤的化肥往山上走,说"地等不得人"。

三、脚步丈量的土地经纬

父亲的胶鞋是活的土地图。鞋底磨出的花纹,能对应出村里每块地的方位;鞋帮上的泥点,能还原出最近一场雨的轨迹;鞋带上的草籽,能说出现在哪片地里苜蓿长得旺。他常说:"咱农人的脚,比狗鼻子还灵。"

前年大旱,父亲每天凌晨三点就起床去浇地。我跟着他走过漆黑的田埂,发现他的胶鞋在月光下泛着白光——那是长期被水浸泡的痕迹。走到地头时,他的裤脚已经湿透,却笑着说:"这鞋好,走夜路不滑。"

四、汗水浇灌的生命密码

父亲的汗珠是活的农事书。春耕时,他的汗珠里混着泥土的腥气;夏耘时,汗珠里飘着玉米叶的清香;秋收时,汗珠里闪着麦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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