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多尔衮身上,原本凌厉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甚至牵起了一丝笑意。
这小儿子,是他晚年得的珍宝。虽才九岁,却已显露过人的聪慧。
骑射时眼神专注如鹰,听政时虽不语,却总在关键时刻能说出几句切中要害的话。
努尔哈赤常常看着他,恍惚间能看到年轻时的自己:那份不驯的野性,那份对权力的敏锐嗅觉,简直如出一辙。
“多尔衮。”
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却透着慈爱
“昨日教你的《兵法》,还记得多少?”
多尔衮上前一步,朗朗道:“回汗父,孩儿记得‘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连其中几句晦涩的注解都复述得丝毫不差。
努尔哈赤听得愈发满意,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掌心的老茧蹭得多尔衮额角微微发痒。
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将来由多尔衮继承汗位,以这孩子的心智,未必不能将大金带向更兴盛的境地……
可这念头刚起,便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努尔哈赤缓缓摇了摇头,眼中的慈爱被深沉的忧虑取代。
多尔衮太小了。
别说与战功赫赫的代善、莽古尔泰相比,便是比他年长的皇太极,也早已在军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一个没有成年、没有军功、更没有班底的幼子,若贸然被推上汗位,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候,别说执掌大权,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那些虎视眈眈的兄长们,岂会容一个黄口小儿骑在头上?
当年自己为了夺位,杀了多少同族,他比谁都清楚。
除非自己再活十年。
哦不!
十五年。
可惜,他感觉自己已经没几年了。
“罢了。”
努尔哈赤低声叹了口气,将多尔衮揽到身边。
“你且好好学本事,将来……总会有你的用处。”
就在这时,帐帘被轻轻掀开,扈尔汉一身戎装走进来,单膝跪地:“大汗,四贝勒已在帐外候着。”
黄台吉来了。
努尔哈赤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对着阿巴亥与多尔衮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你们先出去,让他进来。”
“是。”
阿巴亥福了一礼,牵着多尔衮的手缓步退离,路过黄台吉身边时,两人目光短暂相接,阿巴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黄台吉却只是微微颔首,神色恭谨如常。
帐门重新落下的瞬间,努尔